052
“眉奉仪什么意思？昨日之事外人可能不了解，你就在现场还不清楚？”沈依楹略感不对，眉儿平日温和的气息变了，取而代之的嚣张的阴冷。
“是，臣妾都看到了。还看得一清二楚！”眉儿邪笑着绕道沈依楹身后，“从皇后一开始的奋力相救到后来的身不由己，袖手旁观，臣妾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怎么知道本宫身不由己？莫非一切都是你编导的？”沈依楹脸色骤变，这才明白自己有多愚蠢，非但保护着凶手，还让自己陷入了凶手的圈套！
“才女就是才女，一点就通。”眉儿一面拍手一面称赞道，“可惜聪明如你却被我设计了不知道多少次！”
“之前柳玉湘对本宫下毒，也是你一手安排的？”
“哦，那个女人她想独占皇上，臣妾就帮她一帮。顺便也为自己找个替罪羊。”眉儿得意地看着沈依楹，“其实皇后的毒是臣妾每日一点一点喂给您的。”
“不用说，乐毅阁和宗庙的事情也是你的杰作！”
“啊，说到乐毅阁那次确实是臣妾用了些春药。”眉儿笑得花枝乱颤，暧昧地开口，“不过皇上的精力真不错，差点让臣妾起不了床。”
“无耻！”听了这些，沈依楹愤怒地想起身，去发现身体以无法动弹，“你做了什么！”
“小小的岐黄之术而已。皇后还是乖乖坐着，听完臣妾这精彩的节目比较好。”眉儿在她肩上微微施力，使得她吃痛地坐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因为痛苦而有些扭曲。
“很美的头发，很美的容颜，如果臣妾毁了你这惊为天人的容貌，皇上还会要你吗？”眉儿拉过沈依楹的一缕发丝放在手中把玩，时不时地用发梢在沈依楹脸上划着。
“爱是不会为容貌的改变而改变的！就算你这么做，仪对我的爱也不会改变！”沈依楹丝毫不惧威胁，理直气壮地喝叱到。
“好！沈依楹不愧是战过沙场的女中豪杰！”眉儿再次为她鼓掌，紧接着冷笑道，“你不惧生死，不受威胁，但你怕不怕被皇上误解，痛恨你一辈子呢？”
“你想做什么？”提到欧阳戕仪，沈依楹有些紧张地看着眉儿。
“稍安勿躁，知道为什么我要安排昨天那场戏吗？”眉儿在她面前坐下，“我原本是想借这件事一箭双雕的。”
“你一方面想陷害我，另一方面是想除掉郡主的孩子。”
“聪明。你和那孩子对我来说是威胁。”眉儿点了点头，又道，“可我没想到你和皇上之间竟然存在如此牢不可破的信任！”
“呵。”沈依楹冷笑着，语气有些骄傲，“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随便就能离间的！”
“没错。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道理我知道。其实昨日就差让皇上亲眼看到，只要能让他看到他就不会再信你！”
“事实也不过是你虚构的，且早已不复存在。你所谓的眼见为实是什么？时光倒流吗？”沈依楹大感好笑，就算是神也不可能改变既定的历史。
“这个皇后就没必要知道了。”眉儿一脸胸有成竹的表情，使得沈依楹很不安，“你到底要做什么！”
“其实人类的眼睛不过是装饰，只是把看到的影像反映出来，但那种东西虚假的很，人很容易就被自己看到的景象迷惑了。”
“你想说什么？”沈依楹不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不过一定不是好事。
“我想说我要除掉皇后！”眉儿气定神闲地回答。
“为什么？你我有仇？”
“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也是受命于人，身不由己！”眉儿为难地摇着头，语气却没有半点为难。
“受命？是借口吧，不只是下令给你的人想置我于死地，你也很想吧。”沈依楹冷笑出声，点破了她的心思。
“我怎么敢呢。不管怎么样皇后都是我的救命恩人！”
“少来这套，你若真是感恩戴德，怎么会一次又一次地陷害我？”沈依楹不削地轻叱道，“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你的幕后大老板是谁。”
“哈，这个可不能说，要不等您到了地府问阎王吧。”眉儿狂笑不止，伸手走向沈依楹。
“你若杀了我，仪一定不会放过你！”
眉儿停住了手势，媚笑着绕道沈依楹身后，“我怎么会杀皇后呢？就算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切，你如此机关算尽，不就是想置我于死地吗？”沈依楹挑眉看着眉儿，轻叹一声，“我做什么都没有后悔，唯独救你救错了！”
“谁让你喜欢那套假仁义？实话告诉你，那帮匪徒也不过是我安排的棋子！只为了博取你那泛滥的同情心！”眉儿用歹毒的眼神的看着沈依楹，“其实你仔细想想，柳玉湘，黎夕妍都是被你害的！如果没有你，我根本不会向她们出手！”
“你不觉得你很可怜吗？”沈依楹为她这样勾心斗角的生活感到可怜，甚至可笑。
“啪。”眉儿甩了沈依楹一巴掌，恶狠狠地看着她，“我有什么可怜！以后的你才会比较可怜！”
沈依楹吐掉了一口血，抬头直视她的眼睛，“在算计中过日子，你真的感觉幸福？”
“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怎么会不幸福？”
“争抢的来的东西，不是真正属于你的！”
“我不管！我没有你们那么虚伪，明明想要的很却甘心放弃。我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得不到我就毁了他！”
“所以，你很可怜。”
“别说得自己好像是圣人，如果要你放弃皇上，你能愿意？”
“如果是为他好，有何不可？”
听了这话，眉儿嘴角含笑，心中暗暗念叨：那就让你放弃皇上！
就在此时，沈依楹发现自己的身子突然能动了，她快步来到眉儿身前，右手扼住了她的脖子：
“不管你会什么妖法，现在我要带你去见皇上！”
眉儿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喜悦，立刻含泪抓住了沈依楹的手，“请皇后高抬贵手，臣妾腹中的孩子毕竟是皇上的骨肉！”
看着她的反应，沈依楹大感奇怪，转头才发现欧阳戕仪已站在门边，他的眼神流露着失望与悲伤。
053
沈依楹望着门边的欧阳戕仪，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眉儿用力推开了她，跑向欧阳戕仪，“皇上救我！皇后要杀我们的孩子！”
欧阳戕仪将眉儿拉到身后，心痛地走向沈依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践踏我对你的信任？”
“仪……你听我解释……”沈依楹有些手足无措，但看着欧阳戕仪的表情，她很想解释清楚。
“还解释什么？我亲眼看到的，难道还有假？”欧阳戕仪抓过沈依楹悬在半空中的手，紧紧盯着她姣好的面容，“楹儿，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如果你怨我，气我，大可骂我，打我，为什么一定要做这种害人性命的事情？”
“我没有……”她总算明白眉儿刚才那话的意思了，人的眼睛确实很容易被虚假的景象迷惑，她流着泪看着欧阳戕仪，“请你相信我！”
“小路子，送皇后回宫！”欧阳戕仪无情地背过身去，声音显得格外冷沉。
闻言，沈依楹无奈地转身离开，她知道此刻不管她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
看着沈依楹失落的样子，眉儿装着一副怕事的样子走向欧阳戕仪，“皇上……”
欧阳戕仪沉重地叹了口气，淡淡问道，“你没事吧？”
眉儿唯唯诺诺地摇了摇头，“今日幸好有皇上及时赶到，眉儿才幸免于难，他日皇上不在，只怕……”
“不会的。朕不会再让皇后来梅羽楼的。”欧阳戕仪算是做出了承诺。
“皇后武艺高强，要去臣妾性命犹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眉儿故作焦虑，“她的力气比臣妾大得多，想来臣妾连反抗都没有机会。”
“那你想怎么样？”
“臣妾斗胆请皇上陪在眉儿身边。”
“朕总有政事需要处理，不可能时刻留在梅羽楼。”此刻的欧阳戕仪心中烦躁不安，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处置沈依楹。即便她犯下重罪他依然不想伤害她，但若不处置，在其他人面前他也无法交代。
“那……”
“这样吧，朕多安排些高手保护你。”
“高手面对皇后也是束手无策。”眉儿失落地走向床边，“臣妾知道皇上不忍心处罚皇后，但皇上总要给臣妾和郡主姐姐一个交代呀。”
“你放心，这件事朕自然会处理，不会包庇皇后的。”他的声音有些冷，心里是很不喜欢别人指手画脚的。
“臣妾知道皇上深爱着皇后，也不想您为难。”眉儿温柔地看向欧阳戕仪，“臣妾有个办法，既可以保住皇后也能让皇后再也不能伤害我们。”
“什么办法？”
“皇上大可废去皇后的武功。毕竟这后宫有皇上的庇护，要了武功并无太多用处。”
“这么做对她的身体伤害很大……”
“皇上若是不忍心也没有办法。臣妾还是不多嘴了。”
“话说回来，皇后刚才那样伤害你，你就不希望朕处死她吗？”欧阳戕仪试探地看着眉儿。
“臣妾知道无论皇后做错什么，您都不忍杀她。而且臣妾的命是皇后救的，她要收回臣妾也无怨无悔。只是腹中胎儿是皇上的骨肉，臣妾希望能为皇上留下血脉！”她柔弱地看着欧阳戕仪，给人有种保护的冲动。
“难得你能这么想，朕会认真思考给予皇后的惩罚。”他抿唇叹了口气。
“臣妾会这么想，只因为是真心爱着皇上，所以不喜欢您为难，只要腹中孩子平安无事，就什么都不计较了。”眉儿柔声说着，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想来，她的目的很快就能达到了，她其实不是要欧阳戕仪对沈依楹失望，而是要沈依楹从此痛恨眼前的这个男人，一辈子也不原谅这个男人！
“小姐……”绿蓉儿焦虑地看着沈依楹，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事情一定十分严重。尤其是从回来到现在，沈依楹，谁也不曾理会过。
沈依楹什么也不想说，因为她知道不管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他目睹的景象！那个虚假的，被设计的景象！
“小姐，您说句话啊！”
“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沈依楹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
绿蓉儿无奈地转身往屋外走去，正巧撞到了神色凝重的欧阳戕仪戕仪，“皇上。”
“你先下去吧。朕有话和皇后说。”欧阳戕仪走进屋子，让绿蓉而顺手带上了门。
“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废后吗？”沈依楹依旧望着窗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朕立你就不会废你。”
“那你想怎么样？直接处死我，然后对外称皇后得了不治之症，薨逝了？”沈依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带讽刺道。
皇室中诸如此类的处置多不胜数，如果他要这么做，她并不意外。
“朕不会这么做，不管你犯了多大的罪，朕都不会处死你！”这是他的觉悟，从她背叛自己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下不了手杀她！
“你想怎么样？”沈依楹转头看着他，眼神空洞异常，“难道觉得，我们还能回到以前吗？”
“可以，等朕废掉你的武功，我们就能回到从前！”欧阳戕仪心痛地回答，虽然他很不想这么做，但不得不做。
“废去我的武功？那你不如杀了我。”
他们都知道，学武之人与普通人不一样，武功精气就如同生命一般，稍有偏差就会成为半身瘫痪的废人。就算废功成功也会如生大病，虚弱异常！
“朕不会让你死的！”
“但你想让我生不如死！”沈依楹直视着欧阳戕仪，眼泪簌簌滑落，“为什么不信我？你看到的只是那个霎那，就断定害人的是我？”
“不能是，还能是谁？眉儿吗？”欧阳戕仪失望地看着沈依楹，“你的手扼着她的脖子，指印都清晰可见，你要朕如何信你？”
“你会这么说，是因为你的心已经这么认定了！既然你的心都不再相信我，留着我的生命又有什么意思？”沈依楹的脸上绽开了一朵微笑，这笑容如同夏花一般灿烂。
就在这一瞬间她抽出了腰间的软剑，抹上了她白皙的脖颈。
“楹儿！”欧阳戕仪立刻伸手握住了她的剑，鲜血从指缝中流出，顺着剑锋缓缓滴落。
那在这一刹那，他另一只手紧紧扣住了沈依楹的右手，稍稍施力断了她身体的一根经脉！
“噗哧……”沈依楹猛地吐出一口血，虚弱地向后倒去。
欧阳戕仪放开剑身，抱住了她下落的身体，“好好休息，很快就没事了。”
沈依楹虚弱地喘着气，突然感觉下腹坠痛，她紧咬着下唇，揪着欧阳戕仪的衣襟，额间冷汗直流，“好痛！肚子好痛！”
欧阳戕仪惊慌地将她抱到床上，“楹儿，怎么了？”
“痛，我的肚子，肚子好痛……”小腹中犹如排山倒海般翻腾，搅得沈依楹几乎晕厥。
触目惊心的红色液体正一点点地染红着沈依楹洁白的襦裙，看着这样的景象，欧阳戕仪几乎失去理智，他几近疯狂地高吼，“蓉儿，快去请太医！”
054
眉儿饶有兴致望着灯火通明的凤宵宫，“看来事情和我预计的差不多。”
“眉奉仪知道皇后宫里发生了什么？”周勇探头看着远处，不明所以地询问。
“沈依楹的武功没了，孩子也没了！”眉儿笑得花枝乱颤，大肆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沈依楹怀孕了？小的没听说啊。”
“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两个月的小生命被她爱的男人亲手扼杀了，你认为她还会原谅那个男人吗？”
“自然不会。只是，眉奉仪是从何得知此事的？”
“就在早晨她拉着我手的时候。”眉儿狂笑不止，兀自走进卧室，“好了，时候不早了，今晚我能睡个好觉了。”
凤宵宫内，欧阳戕仪戕仪懊悔地握着沈依楹的手，他没想到已经怀孕两个月了，而自己竟然还亲手扼杀她腹中的骨肉！
“皇上，您还是先回去吧。”绿蓉儿看着眼前一切，心中很是担心。
“现在朕怎么能走……”他知道她醒来不会原谅他，但他绝对不能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离开她。
“太医说过了，小姐只是失血过多，身体或许有些虚弱，但并没有生命危险。”
“但她心里的伤却再难痊愈。”欧阳戕仪自知没有面目再见她，可心里却还是想陪着她。
“既然如此深爱，为什么要伤害她呢？”绿蓉儿重重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屋子。
第一次欧阳戕仪的眼角划过一颗泪珠，“楹儿，对不起！”
沈依楹感觉到脸上有些湿润，虚弱地睁开眼睛，她无力地看着欧阳戕仪，小声地开口：“你走……”
她抽回了自己的手，将头转向一边，此时她并不知道自己怀孕并失去了孩子。他对欧阳戕仪的态度只是因为他废了她的武功。
“楹儿……”
“走啊，我不想见到你！”沈依楹辛苦地喘着气。
“好，你不要动气，我这就走。”他感觉到她气息很弱，怕惹她生气会害她再晕过去，于是起身走向屋外。
“蓉儿，快去照顾楹儿，她醒了。”
闻言，绿蓉儿立刻冲进了房间，“小姐！”
“蓉儿……”沈依楹转头看向绿蓉儿，“对不起……要是我早点听你的，就不会……”
绿蓉儿紧紧握着她的手，没有再让她说下去，“都过去了，不管以后怎么样，蓉儿都会保护小姐的！”
“嗯。”沈依楹温和地点了点头。
“小姐肚子还疼吗？”
沈依楹轻轻摇头，“为什么我刚才肚子那么疼？”
……
绿蓉儿不知该如何回答，原以为沈依楹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很显然她并不清楚。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沈依楹不解地看着她。
“没，没什么。”绿蓉儿偷偷擦去了眼泪，转身看向她，“可能是武功被废，身体无法适应才会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