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你太卑鄙了!就因为与小虎师弟有些口角,你就背后偷袭他。”草丛中闻声又钻出一人,待看清楚面貌,陈玄吃了一惊,竟然是沈轩!
只不过此时沈轩的左眼红肿,还挂着泪痕,显然是刚才被黑钵砸中眼睛。
见到沈轩的那一刻,陈玄猛然醒悟过来,再看躺在地上的张小虎和那沾血的半块青砖,心中暗叫不妙。
“糟了,糟了,上了沈轩的道儿了!”
“这一定是沈轩的算计,门中弟子之间比试比试拳脚算不得私斗,但要是用上了板砖铁刺甚至暗器等下作手段,那可就真得受罚了。”
“这沈轩竟还拉了个姓王的来作伪证,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陈玄不知所措之际,身后传来呵斥之声。
“干什么呢!”
“怎么回事?”
原来是看守牌楼的两名黑袍剑卫听闻有人吵闹,上来查看。
“这,这……”陈玄睁圆了眼睛,尽是无奈之色,指着躺在地上呻吟的张小虎,张着口却说不出话来。
“这下可真是有口难辨了……”
……
半个时辰后,外门议事大殿中。
殿中的两把太师椅上,分别坐着胖胖的叶堂主和鹰鼻鹞眼的赤火堂秦堂主,另有两个堂口的十余名长老、护法等分别立在大殿两侧。
陈玄与王姓少年一同低着头,跪在地板上。
沈轩也跪在两人身边,但却直着身子,向两位堂主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当时”的场景。
“……弟子听人提起过,陈师弟与小虎师弟素来不和,曾于食堂中有数次争执……”
“那时,我和王师兄正巧一起下山路过,见到刚刚采完野山菇的小虎师弟与陈师弟正在山路上争吵……”
“……没想到陈师弟竟不顾同门之谊,趁着小虎师弟转身的刹那,从地上捞起一石块,向其后脑勺拍去。王师兄当时连忙大喊‘小心’,幸好小虎师弟转头看去,被这砖拍在了脑门上,要真是打在后脑勺上,后果……”
此时的沈轩,左眼泛着乌青,已不再肿胀,但可恶的是,他竟将这无心之举说成是陈玄情急之下用拳头打的。
陈玄跪在地板上,盯着面前沾血的半块青砖,几次张嘴想要辩解,都被能言善辩的沈轩给顶了回去。
陈玄有苦难言,心中甚是悔恨:“什么面子不面子,威风不威风的,当初就该拔腿就跑的,我陈玄这辈子再也不做这强出头的事了!”
“不过即便当时我跑了,嘴长在人家身上,那张小虎躺在山路上,只要是我经过了,那也会被说我打的,但却不会被黑袍剑卫抓个正着……”
沈轩的师父袁天焦此时也立在堂中,见自己的徒弟眼睛受伤,很是愤懑,指着陈玄喝到:“竖子,好一副歹毒心肠!”
又转头向坐着的秦堂主道:“堂主,若只是同门之间较量拳脚,打输了是技不如人,咱无话可说,绝不追究。”
“但趁人不备,暗地下手,不顾同门之谊,重伤师弟……此子若留在门中,岂不是祸害!我看须得废了此子武功,逐出师门派,以绝后患!”
陈玄跪在地板上,冷汗淋淋,心想:“这个沈轩心思毒辣,青木堂与赤火堂素来不和,他师父是赤火堂的副堂主,一经挑拨,我这殴伤同门的罪名可就坐实了”
“这袁副堂主所说‘废除武功,逐出师门’有些夸大,但按门规,殴伤同门降级一等,我现在还未出师,只是外门弟子最低一等,再贬一等就是杂役弟子”
“到时候,我是杂役弟子,沈轩是外门弟子,这可就任人鱼肉了,怎么办?怎么办?”
正在这时,一位赤火堂的中年剑师拉着包扎好的张小虎从后堂走了出来,朝着座上的两位堂主拱手道:“堂主,叶堂主。”
“呵呵,药王堂的王师弟刚才已经为小徒看过了,只是些皮外伤而已,无甚大碍。”
陈玄抬头看去,那中年剑师穿一身金丝大氅,一只大袖将张小虎拢在身侧。
中年剑师也正向陈玄这边看过来,目光相撞,陈玄一愣,怎么对方眼中全无责怪之意,却很是温和。
那中年剑师又道:“两个年轻人心浮气躁,争强好胜,难免受些小伤。这等小事怎好劳烦了两位堂主,谢某真是惭愧。我看这位陈师侄也是一时冲动,让其师父领回去责罚一番便是了,都是同门嘛,大家小事化了,别伤了同门义气。”
陈玄听闻此话,心中一愣:这位谢剑师怎么如此通情达理,难不成……是了,是了,这沈轩自以为想了个妙计,但说到底还是小孩子把戏,又怎能瞒过一众堂主、长老之眼,只是赤火堂与青木堂历来水火不容,不火上浇油就不错了,打伤的又是他的徒弟,怎得还舍了面子要为我开脱?”
转念又想,“咦,今日头脑怎会如此清醒,这是怎么了,放在以前,我肯定不会想到这些,奇怪奇怪……会不会是与我练了公羊剑诀心法后,记忆力大增有关,连头脑也开始活泛了……”
陈玄却不知,此时谢剑师心中燃着一团怒火,却不是对陈玄,而是对自己的徒弟张小虎。
“竟然说是在林中采摘新鲜山菇孝敬自己,这借口拙劣得很!”
谢剑师心想,这张小虎自拜入他门下后,也算是颇为懂事,常常带些山珍补品孝敬他,但这张小虎家境富裕,自己亲自去采摘山菇,他是打死都不信。
想来是与这个黝黑的小子有些怨隙,或是被人利用指使,这种事,他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好死不死竟然招惹了那人的弟子,这个莽撞的虎犊子,回去非得狠狠教训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