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没有打听，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不是恰合，肯定又是她为自己化解“危机”的措施。

她就是这样，总是能无声无息地做成很多事。并且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做过的事，都从不做解释。

她总是这样，怎么总是这样？

罗玉书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走神，突然“呵呵”地傻笑了两声，顿时把他的注意力又给转移到了另一个方面。

小坏蛋只要一想“办坏事儿”，眼珠就会骨碌碌乱转，还会一边这么傻呵呵，他以前挺不喜欢她这样的。显得人傻不说，关键是没气质。在国外的时候，很多精英男身边的女伴，要么精明干练，要么优雅大方。在他不成熟的年纪时，认为那也是一个成功男人的标配。所以她那种不谙世事的样子，在他眼里就成了不上台面的草根形象。然而，等他站到了一定高度，很多东西看清也看淡后，才发现，原来她那种真诚单纯，才是他最想珍惜的。

看到宋飞始终没有接话的打算，可能是怕冷场，罗玉书只好继续自说自话：“可毕竟现在不是学生了，有些东西不能因为习惯，就固执地坚持一辈子，该改变的时候还是要变的。”

宋飞端着茶杯，眼神依然空空的，听到她的话，愣了一下，像是自言自语地接了句：“是吗？不能因为习惯，就固执地坚持一辈子吗？”可是她就是那么地固执，有些事只要开了头，总能一直坚持着，比如过年给村里人写对联，比如替发小守护房子。再比如，无限制地包容他曾经的一些无理取闹。

“宋先生？”看他有些心不在焉，罗玉书一脸的小心翼翼：“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宋飞回过神来，看着她带着探究的关怀眼神，感到既熟悉又温暖，对着她微微一笑：“别老是先生先生的，和你师姐一样，叫师兄吧。”

罗玉书好容易才恢复的脸色再次染上了一层胭脂，低垂着眼抿着嘴轻笑着点头：“好，师兄。”

罗玉书只是低着头红着脸微笑，宋飞眼神柔和地望着她的头顶，俩人一时都无话。

方艺晴带着服务员为他们上菜的时候，看到这样的情景心里一阵奇怪，并且还有一丝不舒服，可面对他们时，脸上仍挂着很职业的微笑：“怎么就你们两个了？颜颜呢？”

“哦……”罗玉书噘着嘴埋怨着：“我说了她两句，好像不高兴了，自己走了。”

“你们俩啊，还像小孩儿似的，两天闹了三天又好了。”方艺晴一脸看待孩子的宽容，眼睛若有似无地在俩人身上转了个来回，也开始热情起来：“我们家大厨想等会儿闲下来后，听听二位的意见。不知道你们吃完饭，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儿？”

罗玉书把眼睛转向宋飞，没说话，却满含着一些别样的期待。

宋飞低垂着眼，看着手里正在把玩的茶杯。过了几秒钟才抬起眼：“当然可以，很荣幸。”

听他这么一说，罗玉书的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布满了失望。

菜上齐后，俩人好像真把方艺晴的话当成了硬性任务在做，整个用餐过程，除了安静就是慢。品红酒似的，似乎每口菜都要在舌头的每个角落迅游一番。

这家的大厨想必是学粤菜的，每道菜口味都很清淡，却又不失鲜美，显然每种材料都经过精心地筛选。很多餐馆都以麻辣刺激口味来吸引食客，这样保持各种食材原汁原味的餐厅倒成了一股清流。

要是那个口味清淡的小东西知道的话，想必会成为这里的常客了。

想到这些，他咀嚼吞下的每口菜，都像一把利刃一般，绞割着他的咽喉，痛得他无法呼吸。

以至于，只吃了两三口，他便放下了筷子：“我突然感觉有些不舒服，抱歉不能继续陪你用餐了。”说完，拿起外套，也不顾身后罗玉书的呼唤，迈着大步地走了出去。

半道放女孩子鸽子，实在非绅士所为。那天之后，宋飞觉得自己的态度确实有些恶劣。还在考虑如何向对方赔不是时，她竟然主动打来了电话。可矫情得是，他没有感到丝毫的喜悦。

皱皱眉，接通电话，对方很有分寸地询问了下他的身体情况。得到他身体无碍的回答后，没有停顿地告诉他，下周是k大的校庆，问他会不会参加。

韩静子提醒他这事的时候，他就没打算去。因为他知道，当时他若是说去的话，韩静子势必要和他一起现身。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不想让以前的校友再看到这样的场面，尤其是舒小珞的舍友。眼下罗玉书再次问起来，估计和韩静子的目的相去不远。犹豫了一下，为了弥补上次的失礼，他告诉她自己会去参加，并且先于她提出来，希望他们俩能一起去。

毫不意外地，宋飞听到了一声带着惊喜的轻呼。可一如既往地，他心底没有为此而有丝毫的波动。

上学的时候，宋飞做过校庆活动的志愿者，很清楚活动的流程有多繁琐，而内容又是多么地枯燥。再加上，少了一直惦念的那张面孔，所以整个活动期间，他都是兴致缺缺。可是有的人兴致却很高昂，甚至在活动结束后，还成群结队地要求续摊。尽管无奈，他还得遵守成年人的游戏规则，陪着大家去尽兴。

好在，这群人不是那么没品的，没有把他拉到灯红酒绿的场所，反而来到了“练实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趁着其他人面红耳赤地侃大山，宋飞溜出去上了趟洗手间。回来路过其中一个包间，不经意从没有关闭好的门缝瞟了一眼，看到里面的袁斌袁老师。在校庆现场，就看到他了，只是碍于其他在场的熟悉面孔，宋飞竟然有生以来第一次怯场了。眼下再次遇到了，本想着进去打个招呼，却看到一向温文尔雅的袁老师，竟然端起桌上的满杯白酒一饮而尽。紧接着，便听到了他与在场某个人的对话。

“好！”袁老师重重地把酒杯放在桌上，眼神犀利地看着对面：“你一直都说我偏向舒小珞，把所有好机会好资源都优先给了她……”

听到谈论的对象竟然是她，宋飞身心一颤，本来举起准备敲门的手悄悄地收了回来，做起了门外偷听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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