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两个值更僧打着灯笼到菊花丛附近巡查了一番。
藏在菊花丛里的慧能一动也不敢动,紧紧屏着大气,生怕让他们听到了呼吸声。
两个值更僧随意搜查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
值更僧阿木站在离慧能藏身处仅三尺远的地方,埋怨那个高的值更僧:“老兄,我刚才已经说过,这个时候怎会有人影,你定是踩了芋芨当作蛇。你想想,住在北院的都是全寺干活最辛苦而又最穷的,盗贼也不会光顾这些穷地方啦。”
高值更僧被对方说得脸发热:“就算我刚才眼花看错了,行不行?难道还要我向你赔礼道歉不成?”
两个值更僧打着灯笼离开了菊花丛,朝斋堂走去,很快,两个身影消失在那边黑暗之中了。
听到四周一片寂静,慧能才从菊花丛中闪出,脚步既轻又快捷地走过南廊,来到了五祖方丈室。他不从前门进去,而是走向后门。
方丈室后门那扇深红色的门闭着。
慧能走到门前,屈曲食指,正要敲下去,又猛然想到了什么,伸出的手又戛然而止,转而用手贴着房门,轻轻一推。
原来,方丈室后门只是虚掩,并没有拴上,慧能把门轻轻推开,复转身把门带上。
墙壁上两盏豆油灯正“吱、吱”地点燃着。
在摇曳跳荡的亮光下,慧能见五祖正结跏端坐,垂目入定,急忙向五祖施了一个礼。
五祖眼睑轻掀,见慧能这个举动。内心已明白了几分,却故意把脸一沉:“你是一个俗家弟子,懂不懂寺里的严明规矩,这南廊不是你来的地方.况且深夜斗胆私闯我的方丈室?”
慧能:“是师父约我来的。”
五祖装得不明白:“我什么时候约你的?”
慧能回答的声音虽小,但却是坚定:“白天,师父你到舂米房里.用禅杖在石碓上敲了三下,是约我三更前来。”
五祖寿眉微微一展,再责问:“即使是我约你,但你为什么不走前门,而要从后面而进呢?”
慧能解释道:“你的禅杖并不是敲在石碓的前面,而是在后面敲的。”
“你果然领悟我的意思,依约而来了。”五祖这才展眉一笑。的确,天下梵刹如林,世间僧众似海,但真正的见性者又有几何呢?
慧能恭敬地问:“我该坐在哪一个方向?”
“坐这里。”五祖做了个手势,示意慧能坐到他面前的另一个蒲团上。
慧能毕恭毕敬地在蒲团上坐了下来,与五祖面对着面,他明知而故问:“师父约弟子三更到来,有何指训?”
五祖开门见山:“我问你,你对六波罗蜜中的‘戒’、‘慧’、‘定’有何见解?”
慧能答道:“心地无非自性‘戒’,心地无痴自性‘慧’,心地无乱自性‘定’。”
五祖:“倘若有朝一日,由你掌管东禅寺,你会怎么做?”
慧能谦逊道:“徒儿目不识丁,更是无德无才,怎能掌管东禅寺呢?”
五祖慈目明净,凝视着慧能:“我这是一个假定,你心里怎样想,你就怎样答吧,毋须隐瞒。”
慧能这才直抒胸臆:“随有随空,即心即性,头头显佛。事事通禅,直指人心,或日直澈心源,顿悟成佛。”
五祖指出:“你这种是顿禅之法。”
慧能:“禅是自然的生活,是人的精神。是一种直接进人事物本身,超越物我的修行方法。从而去把握生命与生活的真实与全部,一句话,是一种大彻大悟的心灵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