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当真够狠的!
“那可不,良心不安怎能不瘦?你若是还胖了,连我都替太子殿下委屈。”柳扶风翘着腿,靠在树下。
慕容善面皮一抽,暗戳戳瞪他一眼:“你再说明天我就自己偷偷走了。”
“……”
棉凝抱着包裹从房间里跑出来,嘟着小脸,委屈的问:“小姐,您真不打算带奴婢一起吗?”
“带什么带?你家小姐是去北境打仗的,又不是去玩游山玩水的。回头万一路上再遇见几个山贼劫匪,把你劫去做压寨夫人,让你连哭的地方都没得哭。”
慕容善没好气的,把那封信扔给棉凝:“过来过来,把它拿去给我拿去烧了。回头太子爷回来了,你可得给我做个见证,本小姐可是一眼都没见过。”
棉凝跑下台阶,拿着东西边走边说:“才不,小姐不带我去,回头太子爷怎么问我就怎么说。”
“……”
柳扶风哈哈大笑:“小丫头干得好,就这样以后跟着爷混,有肉吃。”
慕容善气结。
这几个月这丫头真是越长越歪,都不听她的话了。
卫戎这时候从药堆里抬起头来,扔给慕容善一个包裹:“拿着,路上以防万一。”
慕容善打开看了一眼,见一包裹的瓶瓶罐罐,不由好奇的问“老先生,您真不打算跟我们一起走吗?”
“不,我这一把老骨头,不去那里掺和了,游山玩水才是我的大事。”卫戎老神在在的端着一杯茶离开。
慕容善便没有再强求。
第二日天还没亮。
慕容善和柳扶风一人一匹马,在将军府门前,告别了众人后,便向北城门走。
他们之所以选择北城门绕一大圈去北境,就是为了错开在西城门当值的燕回风。
但没想到,当两人来到北城门时,看到站在城门口的那个人,慕容善顿时两眼一黑。
出城的人要下马进行例行检查。
慕容善望着向他们走过来的燕回风,一阵恶寒。
哑巴吃黄连,也不过如此。
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她又不能跟燕回风直白的说。
慕容善默默的拉上帽子,小声的嘀咕: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柳扶风肆无忌惮的嘲笑:“哎呀,这有人念着就是不一样,哪像我这个孤寡老人,回头见着太子爷了,我可得好好跟他说说诉诉苦。”
“……”慕容善咬牙切齿的瞪他:“你给我闭嘴。你敢跟他胡说八道,我就敢把你卖给山贼,做压寨夫人。”
“咦,我好怕哦,哈哈。”柳扶风看到燕回风走过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大笑一声。
燕回风拎着一个包裹,里面不知装了什么,但隔得老远慕容善都能闻到一阵芬芳扑鼻的香味传来,让她食欲大开。
“你这是要出远门?去哪里?去北境吗?”燕回风把那个包裹挂在她的马鞍上,笑着问。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慕容善脸一抽,忍着想把他包裹给扔下去的冲动,没好气的说:“你让开,我要出城了。”
“我知道你要去北境,我给我兄长写了一封信,麻烦你转交给他一下。”燕回风说完,便让开了路。
出了城后,柳扶风特意回头看了一眼,见燕回风还站在车门口望着二人,唰一下打开扇子故作风流倜傥的说:“世间难得有情郎啊,要我说,改日你被太子爷逐出家门,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慕容善啐了一口,又气又恼又无奈:“走了,出发了。”
从金陵到北境,快马加鞭也要五日。
而这还是在只换马不换人的前提下。
但是马累了可以换,人累了呢?
两人在临近傍晚时赶到了下一座城,打算今夜在这座城里停一宿。
——
此时在北境
一场小范围内的战斗刚刚结束。
两匹高头大马在街道上飞驰,很快便到了城主府。
这座府邸原本是镇北侯的居所,因太子殿下的到来,便暂时定为议事的地方。
长孙无羡从马上下来,将缰绳扔给一旁的侍卫,面带寒气虎步腾风朝里面走。
云凌紧紧跟在后面,苦不叫跌。
他家主子怕是疯了。
近日来,不,应该是说从金陵出来之后,他家主子就像疯了一样。
没人看得懂他在干什么,明明是能早早就结束的矛盾,他硬是拖了几个月拖到现在,连北戎的人看见他都头疼不已。
外人都传是太子无能,解决不了这场矛盾。
可只有北戎的人知道,这明明就是长孙无羡不想放他们走!
硬拉着他们打了几个月的消耗仗。
长孙无羡走到房中先吩咐下人备水沐浴,然后便向书房走去。
这场战斗本不应该他上场的,结果是他忽然心烦临时改变了主意,书房里还堆着一堆公文等他处理。
处理完公文之后,长孙无羡便去沐浴了。
房间里的婢女早已经退出去,屏风后面的木桶里冒着腾腾热气,长孙无羡像往常一般先是看了眼架子,然后准备脱衣。
但下一秒
他忽然僵住,眼神像把利箭般射向那空空如也的木架。
“来人!”
云凌连忙滚进来,“主子!”
这几个月来主子的脾气反复无常,就连云凌都有些招架不住。
“谁动了本宫的东西?”长孙无羡眼里盛满怒火,整个人像是从地狱走出的修罗般,让人见之怕之。
东西?什么东西?
能被主子放在心上的东西也只有哪一样了,这几个月来谁敢碰?
云凌一脸懵懂的抬头,向长孙无羡身后看去。
见那架子上什么都没了,他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连忙手忙脚乱的爬出门:“来人!”
长孙无羡寒着脸,一脚踹开挡在门口的云凌,冷冷地扫一圈站在院中的众人,质问道:“本宫的香囊呢?谁拿去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踌躇着。
“很好,都不说!来人,给本宫一个个全拖出去砍了!”长孙无羡盛怒。
他话音刚落,角落里走出一个瑟瑟发抖的人:“太...太子殿下饶命啊,奴婢知道,奴婢看见是被公主拿去了!”
凤姣姣?
云凌瞳孔顿时瞪大,那个脑残公主怎么又出来作妖害人?
风娇娇是在五天前到达北境的。
当时女扮男装的她只带了一小队护卫,还是在外面打仗时出现在的城门外。
因为她是他国公主,若是在东陵国土上出现了问题,到时候势必会说不清,长孙无羡便派人把她接进来。
让她住在将军府,同时暗中派人联系西凤太子过来把人接走。
但没想到人还没接走,便出现了问题。
那个东西可是夫人送给主子的!
早在半个月前有个不知情的奴婢,想把那个东西给拿出去扔了,结果被主子碰见了,那奴婢当场就被逐出府去了。
这件事是整个府里不用明说的秘密,那凤姣姣就算不懂,旁边的人也会提点她,她怎会把那个东西给拿走呢?只能说明她是明知故犯!
长孙无羡气得脸色都白了,那个女人竟然把他的东西给扔了。
凤娇娇最开始没想把它给扔了,只是在她好奇碰一下的时候旁边有婢女提醒她不能碰。
她当时便气不过,一怒之下就把它给扔了,此时是十分后悔。
凤姣姣瑟瑟发抖的跪在下面:“无羡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云凌拿着香囊,叹息着走进来:“主子找到了,在这里。”
除了有点脏外,并没有其他的破损,这是云凌最庆幸的地方。
长孙无羡连忙把它放进怀里,像宝贝似藏着谁都不许看,他看都没看凤娇娇一眼,抬脚就走。
边城外有一座雪山,雪山上有一座天池,因现在已经入春,雪已经全部融化成了水。
长孙无羡坐在天池边,仔细的清洗着香囊。
天边月色微凉,他的背影萧瑟。
想到刚开始从金陵出来的时候,他起初是很愤怒的,后来渐渐便开始了后悔。
因为在这场感情当中,一直占据主动的是他。
她一直在被迫承受,从没有主动过,他害怕一旦离开她便忘了他。
可是刚开始他想,他一怒之下离开金陵,她难道会不挽留他吗?但后来事实证明,确实是他想错了。
长孙无羡后来便真的害怕了,他就此不告而别,她会不会真的就把他给忘记了?会不会真的就永远不会想起他了?
“你在做什么?”
他望着月色出神,其实心里早就不气了,只是想她,却又落不下面子。
——
为了能够早早见到他,慕容善这一路上并没有停留多久。
一路快马加鞭,直到身子即将到达极限时他们才休息。
所以这一路紧赶慢赶,两人用了八天时间便来到了北境。
而距离长孙无羡所在的边城也不过几十余里地,但身为三军主帅,长孙无羡的行踪一向是隐秘的。
慕容善到达北境之后,才忽然反应过来,她并不知道他在哪里。
“怎么办?我们接下来去哪里?”柳扶风望着岔路口问。
慕容善一脸懵懂,迷茫的说:“哪里打仗就去哪里碰碰运气吧,总应该能碰到他。”
“……”
柳扶风沉默了一会儿,说:“咱们这样漫无目的,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得找到猴年马月?宁伯教你的联络他的方法呢?”
慕容善撇着嘴掏出一个信号弹:“受潮了,失去用处了。”
柳扶风快要哭了,他怎么遇到这么个蠢队友?
“你特么的不是一直收的好好的吗?怎么会受潮了?”柳扶风恨恨的瞪她,想到自己的苦命全部拜她所赐,他顿时就想两腿一蹬带着她一起上西天算了。
“你忘了,咱们昨天晚上为了赶时间,并没有休息,冒着小雨前进的,受潮了不是很正常吗?”慕容善叹息。
她也没想到,这一路北上畅通无阻马不停蹄的寻人,居然夭折在这个信号弹上面。
柳扶风气结。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可怜巴巴的望着天默默垂泪。
这时候一只爪子扒开慕容善胸前的包袱,露出两只机灵的银瞳。
“喵~”小黑团子望着前面的人群,跃跃欲试。
慕容善朝它扇一巴掌,把它拍进包袱里:“老实点别动,咱们还没到地方呢。”
“喵~”宝宝好像嗅到了金主爹爹的味道。
此时,地面忽然震动起来,风卷着尘飞扬,一支军容整齐,行进有序的军队缓缓走过来,入了二人的眼睛。
慕容善和柳扶风下马退到一边。
柳扶风压低声音,对慕容善嘀咕:“要不咱们上前去问问这个领军的人?”
慕容善脸一黑,看都不看他一眼,十分嫌弃的说:“这个主意可真好,别说今天找不到他了,我估计你永远都找不到他了,因为你会被当成探子斩首示众的。”
“……”柳扶风嘴角抽了抽:“那你说咱们俩现在怎么办?”
慕容善两眼发光的望着路过的这支军队说:“你若是不想像个无头苍蝇一样随我到处乱走,咱们眼下还有一个主意。”
说完这句话,她扭头朝柳扶风看去,四目相对,两人都看懂了对方的意思。
柳扶风:“可以!”
慕容善:“成交。”
慕容善嘴角一勾,露出一排白白的小贝齿,揣了揣怀中的黑团子,和柳扶风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原地。
半刻钟后。
军队的后方少了两个人,然后又多出了两名有些眼生的人。
成功混进来后,两人的意见又产生了分歧。
对视一眼,柳扶风使了个眼色:快问!
慕容善:我一个女的一开口就暴露了,你问。
“……”
柳扶风有些无奈的将那蠢蠢欲动的黑团子,向衣袍下又塞了塞。然后,伸手戳了一下站在他前面的那个人,眉梢一挑,笑得有些猥琐:“兄弟,打扰一下,我刚刚去茅房了,能不能跟我说一下,咱们这是去哪?”
慕容善见状两眼一黑,当即捂脸想装作不认识他。
那个小兄弟扭头看柳扶风一眼,然后又快速扭过头去。
“……”
慕容善肩膀耸动的厉害,看到柳扶风吃瘪,她故意粗着嗓子戳了下站在自己前面的那个人:“兄弟,打扰一下,我刚刚去茅房了,能不能跟我说一下咱们这是去哪?”
一模一样的话,那士兵古怪的眼神在二人身上飘。
这个人听到了柳扶风刚刚与另外一个人的谈话,此时,一脸古怪的看着慕容善:“你也去茅房了?”
“啊…对,和他一起去的。”慕容善老老实实的点头。
“哦,刚刚将军点兵的时候不是说了吗?咱们这是去迎敌了。”
打仗?
慕容善顿时扭头看了眼柳扶风。
完了完了,这回玩大了,咱们别还没见到人就先命丧战场了。
柳扶风:那咱们俩溜走吧。
慕容善果断点头,转身正想走时,忽然脚步一顿,愣住。
四周一望无际,空荡荡的没有任何遮挡物。
他们此时离开,只怕还没走几步就会被发现了。
“咱们……好像走不了了。”
慕容善连忙拉着他,跟上队伍:“就算能走也不能走了,咱们俩若是这般就走了,那两个被我们打晕的人,岂不是就成了逃兵?所以我们不能走,不能让别人因为我们的送命。”
柳扶风叹息一声,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战场上刀剑无眼,待会儿你小心一点。”
“你也是。”
此时那位偷听到他们说话的士兵,又扭头过来对二人道:“看你们两个细皮嫩肉畏首畏尾的,应该是新兵吧,你们别怕,咱们这场不打真仗,咱们打的是虚的。”
被人说成畏首畏尾猥琐的二人,此时忽然对视一眼。
柳扶风问:“虚的,是什么意思?”
士兵挠挠头:“虚的就是虚的,还能有什么意思?哎呀,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我读书少,反正将军就是这样说的,咱们是假装和他们打仗,为的就是拖住他们,所以你们不用害怕。就算你们在队伍里面划水,也不会有人骂你们的。”
慕容善对柳扶风无声抛出两个字:佯攻。
柳扶风回了她一个手势,示意他知道了,然后又问那士兵:“这样啊,那将军有没有说咱们为什么这样打呀?”
“这个……这个是那些当大官的事,哪会跟我们说,我们不知道。”
“……”也对,他一时竟被慕容善给气糊涂了,居然问出这样一个蠢问题。
慕容善捂脸不忍直视。
到达目的地后,大军开始驻扎布防。
慕容善和柳扶风被一起分派去给火堆生火,此时两人低头凑在一起小声嘀咕。
“看出什么名堂了吗?”慕容善好奇的问他,他的父亲是大名鼎鼎的骠骑将军,想来懂的应该比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