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善一边点头一边拿手戳戳自己的脸,好似在试探刚刚有没有咬坏牙齿般,然后快速归整好表情,面无表情的冲他点头:“进吧。”
长孙无羡:“……”这人是不是偷偷学了变脸?怎变得比他还快?
书房内正坐着一位约有五十岁的男子,此时正吹胡子瞪眼的看着走进来的二人,“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两个如此旁若无人,是不把我当人看呀?”
慕容善大约猜出了他的身份,摸摸鼻子,心虚的说:“哪有,卫老您言重了,我们这是…这是…”
瞧着她‘这是’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下文,长孙无羡嘴角一勾小声的在她耳边嘀咕一句:“别说话,咱们理亏在先。”然后抬头看着卫戎道:“您长途跋涉远道而来,本宫没有亲自去接您本就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来快先坐下。”
卫戎是昨儿半夜到的,风尘仆仆,一路被追杀,狼狈至极。只休息了一夜,一大早便起来见病患了。
此时听长孙无羡这样说,极其别扭的哼了一句:“这还差不多,赶紧给我上茶,我都渴死了。”
长孙无羡,把慕容善放在榻上,伸手招来云凌:“去把上回宫里赏赐的那顶好的云雾沏一壶过来。”
卫戎又附上一句:“一壶就想收买我,那可不成。”
“那就有多少全包起来,送到老先生那里。”慕容善笑眯眯的道:“不过既然是贡品,数量肯定不多,还望老先生多担待些。”
卫戎当然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顿时气的两撇胡子抖三抖,切齿道:“你这丫头打哪来的?我问的是太子,与你何干,难不成你是这府里的女主人不成?”
长孙无羡伸手按了按太阳穴,正想说话,被慕容善抢先打断:“嘿,老先生,您真是神通广大料事如神哪,这种事都被你猜到了,我还真是这府里的半个主人,不信你问问他?”既然你们唤我一声夫人,拿这夫人可不是白叫的。
长孙无羡有些头痛,怎么一言不合就斗起来了?
“你们都是一个鼻孔通气的,我才不问,我才不会上当。”卫戎气呼呼地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看这二人。
长孙无羡连忙打圆场,暗中剜了慕容善一个眼刀子,示意她老实点。
慕容善被瞪了一眼摸摸鼻子,乖乖的闭嘴不说话了。
实则不是她想和卫戎斗嘴,而是那人胡搅蛮缠,她也很委屈的好不好?
长孙无羡转身对着卫戎行了个拱手礼,无比歉疚的:“老先生,您远道而来,应是贵客,本宫理应盛情款待,只是眼下您也瞧见了本宫的处境艰难,前有刺杀你的人尚未查明,本宫不得掉以轻心,眼下府中又有父皇的人,所以就只能暂且委屈了位老先生。还望老先生莫要与她一般见识。”
卫戎虽是个老顽童,却也是个明事理的,刚刚揪着慕容善在那里斗嘴,不过是看那个丫头眉心满是愁容,所以想探一探底罢了,毕竟医者医不了心病。
“无碍,老夫行走江湖多年,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就是这丫头吧,且让我看看。”卫戎表示不在意的摆摆手道。
慕容善也学着长孙无羡那样对他做了个拱手礼,笑眯眯的说:“老先生,刚刚晚辈多有得罪,还望您不要放在心上。”
卫戎翻了个白眼,“黄鼠狼给鸡拜年,我看你是怕我等会儿在你的药里下毒吧,就这么信不过我?”说着毫不客气的抓起慕容善的手去探脉搏。
慕容善瞅了眼他抓的右手,嘴角抽了抽:“那倒不是,左右我也是懂一点毒的,您能给我下毒,我多少还是能察觉到的,我只是怕您对我不尽心罢了。”
“你个小丫头,怎把人心想的如此恶毒,我大名鼎鼎的卫戎是那样的人吗?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丢出去。”卫戎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摸了一下她的脉搏,约摸也是察觉到了什么,眉头微微皱起。
长孙无羡没想到这一大一小两个极其正经的人,凑到一起,居然如此不正经,不由暗暗抚额:“他的右手半年前被刀伤过,因为处置不当,现在情况有些严重,老先生您看可能一治?”
长孙无羡盯着卫戎抓着她的手翻来覆去的瞧,眉心跳了一下,暗自撇过头去。
慕容善没注意到他这个小动作,只看卫戎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不由抿了下嘴云淡风轻的说:“老先生,您不必忧心,治不好就罢,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卫戎倒是注意到了长孙无羡的那个动作,心中哼了一声,暗道:又是个醋坛子,这年头给人治个病,都如此艰难。
然后又狠狠瞪了眼慕容善:“知道的以为你是宽慰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讽刺我的医术呢,你可给我闭嘴吧,这世上还就没有我医不好的疑难杂症,况且不就是断了个手筋,坏死了些神经罢了。”
长孙无羡听他的语气,便知道这事儿妥了。当下心中松了口气,轻笑道:“辛苦老先生了。”
慕容善也笑了起来,难得没有跟他拌嘴,暗道:倒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老家伙,着实对她胃口。
不过,她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的人,长孙无羡是如何找到的,而且看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也不一般。
慕容善沉思着没有说话,房间一时陷入安静,只听见长孙无羡的手在哒哒的敲着桌子,一下一下的,带着安抚的力量。
早在长孙无羡给卫戎去信时,卫戎便知他此行的目的,此时给慕容善检查了一番,他便知这事有些棘手。
卫戎敲了敲慕容善的膝盖,蹙着眉问:“你这腿最近可是用力过度了?”
慕容善疑惑的问:“用力过度是何解,我一直都好好养着呢?”
只是长孙无羡此时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神一闪,脸上有些自责。
大概是昨夜来见他的时候劳累了。
卫戎解释道:“你最近是否下地走动时间过久?”
“……”慕容善脸色一僵,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长孙无羡,弱弱的说:“有过…”
就是昨天晚上。
长孙无羡看了眼她一眼,并没有斥责她,因为这事儿起因也在他,若不是他病了她也不会过来。
“可有影响?”
“不会产生后遗症,不过就是有些棘手罢了。因为体内的两种毒有些相冲,汇聚在膝盖上,所以才会造成这种后果。”
说完之后,卫戎得空看了眼长孙无羡,见他一脸不对劲,心下不由嗤笑一声,很明显他不知道这毒的存在。
这个小丫头口风倒是挺紧的,瞒得严严实实。
说起这个毒,慕容善脸色变了变,不知在想什么,一时竟没发现长孙无羡的异样。
卫戎检查完后,心中有了大概的了解,重新起身坐回位子上。
恰是此时云凌端来了沏好的茶,卫戎喝了口茶说:“你这腿先前是谁替你养着的?倒不是个庸医养的还不错,若是碰到个庸医,轻举妄动去解那毒,此时就算是大罗神仙都没得救了。”
长孙无羡黑着脸:她何时中的毒?
“先生可知是何毒?”慕容善很好奇这一点,这毒萧仲寒也不知道,慕容芙究竟给她下了什么毒一下就是十几年。
“告诉你是什么毒倒不难,只是老朽好奇姑娘是何身份,又为何在这里?”卫戎眼神凌厉的看着她,像是要把她整个人从头到脚里里外外都剖析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