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欧阳珊换了一身衣服,上身白色小西装,下身是黑色小脚皮裤,脚上一双尖头高跟鞋。站在一米八七的陈诚身边,已过了他肩头,当汤姆斯说到那东西的时候,她和陈诚对视了一眼,握起了拳头,朝汤姆斯进攻。
汤姆斯早就知道他们会这样,已经做好准备,左脚放前,右脚放后,握起拳头,摆出一套拳击的动作,让身边的人一个都不许帮忙,他一个人对付两个人。
汤姆斯左右开弓,第一回合,虽然没有让陈诚和欧阳珊占到便宜,但自己也吃了不少亏。
汤姆斯甩了甩手,吐了一口气,言语轻佻放荡:“哦,两个小家伙,多年不见长进了不少。”
欧阳珊冷哼一声,操着一口地道的美式英文告诉汤姆斯:“tom,多年不见,就让我们两个好好孝敬孝敬你!”说罢,她便又和陈诚联手,一左一右围攻汤姆斯。欧阳珊在和汤姆斯打斗的时候接到陈诚的命令,“先救夕林!”
欧阳珊皱眉,看到身后被绑架的珞夕林,突然觉得累赘的很,要分身上前,却被汤姆斯挡了回来,无奈之后从腰间抽出一把备用匕首,给她扔了过去,“割开绳子!”夕林对扔过来的匕首视而不见,这可是急坏了陈诚,他一边分心和汤姆斯打斗,一边往夕林这边看,喊她:“快把匕首捡起来!”
他这一分神却给了汤姆斯机会,重重一拳打向他的肚子。
一口血从陈诚嘴里喷了出来,洒在了地上。
“陈诚!”欧阳珊大喊。
欧阳珊亲眼看着陈诚倒在地上,左手撑在地面,右手捂着肚子,染了一下巴的血。那些血自唇间滴落下来,陈诚痛极了,但更痛的是欧阳珊,她红着眸朝身后的人瞪过去,见她一副麻木的样子,咬牙切齿的大喊:“珞夕林你在干什么,非要让陈诚为你把命搭上你才甘心吗?”
见她还不动,欧阳珊真想现在就过去,先杀了她。一旁,陈诚抬眸往夕林的方向看去,只见光头把欧阳珊扔来的匕首捡了去,回头朝他们笑笑。
夕林仿佛这事外的人一样,一动不动。
陈诚皱了眉:怎么会这样,夕林到底怎么了?
“夕林,把匕首捡起来。”他说。
这时候,汤姆斯的脚踢了过来,陈诚没有避开,头部吃了汤姆斯一脚。
倒地的那一瞬,陈诚脑袋空空的,感觉整个世界都静了,但他的目光却都没有离开夕林,“夕林。”他顺着她的方向头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泪从眼角蹦出,经过鼻梁,落在地上。
“陈诚!”欧阳珊撕心裂肺的喊。
汤姆斯却笑,剩下欧阳珊一个人好对付的很。但他是会想错了,受到刺激的欧阳珊仿佛变了一个人,握紧拳头抬眸,眼泪已经迷糊了她的眼,顺着眼眶落了下来,“啊!”猩红的眸瞪着汤姆斯,一个高抬腿,提到汤姆斯的头上,高跟鞋的尖,将汤姆斯的脸划出一道血痕来。
汤姆斯捂脸,疼的乱叫。
“bicth!”他大骂。
得了空,欧阳珊跑到陈诚跟前,把他抱起来,紧张的拍他的脸:“陈诚,醒一醒,陈诚!”
或许是欧阳珊摇晃的太厉害,陈诚只觉得胸口堵住,不由的咳了两声,这才慢慢将眼睛睁开。
他看到了流泪的欧阳珊,握紧欧阳珊的手,沙哑的声音开口:“不管怎样,今天一定要把夕林就出去。”似是临终嘱托。
欧阳珊摇头,她后悔了,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她一定不会给汤姆斯打电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到最后受伤害的却是她最爱的男人。欧阳珊哭着说:“陈诚,你要活着,不然我不救她!”
这话似是威胁,但欧阳珊内心里却是真的害怕,害怕陈诚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她就是杀了他的凶手,这让她还有什么理由在这世上活下去!
“欧阳珊!”陈诚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命令她:“你如果不救她,我活着也没有意义。”
欧阳珊合起眸,泪流满面眼泪顺着她的下巴滑到了脖子上,似是一场尘埃落定,欧阳珊慢慢点头:“好,我救。”
光头看到汤姆斯被欧阳珊打败,怒不可遏,握紧了匕首,朝欧阳珊刺过来,欧阳珊勾起唇角,她对陈诚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她把陈诚放在地上,然后站起来等光头刺过来的时候,她把脸一侧,躲开了匕首。然后趁机握紧了光头的手腕,用力一拧,光头的右手便骨折了。
而那把匕首也在她拧光头手腕的时候,被推了出去,正好落在夕林的脚边,欧阳珊蹙起眉头喊珞夕林:“捡起来!”
与此同时,夕林包里的手机响了,这声音唤醒了她。珞夕林看到不远处的包,才反应过来,周围这场景,一眼望见了倒在地上的陈诚,瞪大了眼睛:“哥!”
她晃动着身体,奈何手脚被绑住,动弹不得。
陈诚靠在一根柱子上,捂着腹部,用手只给她。
几个人缠了上来,欧阳珊看到珞夕林有反应,大喊:“用你脚边的匕首。”
夕林这才垂眸看到脚边的匕首。
夕林的手被反绑着,趁着荒乱,往近处挪了挪,双手合用,将匕首捡起来,来回在绳子上面拉动,绳子太紧,夕林的手腕被磨出了血。她闭上眼睛,凭感觉用力那么一割,听见蹦的一声,绳索滑落。
夕林解开了手上的麻绳,可以自由活动后,夕林将捆绑在自己脚上的麻绳解开。上前去拿包。
手机恰巧在这个时候又响了,夕林似得到劫后重生的欢喜,按下接听键,谁知道汤姆斯竟在这个时候跑过来,拽走夕林的手机,她还没开口就已经没了机会。
汤姆斯一手揪住夕林的头发,一手握住手机。
手机那端传出珞宁的声音:“夕林,你在哪儿!”
“珞宁救我!”夕林头皮吃痛,对着手机喊。汤姆斯怕事情泄露出去,立刻将手机扔在地上,摔碎。
这一下倒是断了夕林与外界的联系,也破灭了她的希望。下午出来未曾知会珞宁,只因她以为很快就会回来,不要大惊小怪的才好。
可她却从未想过自己会被绑架,是啊,青天白日的,自己也不曾向外界公开身份,怎么会碰上绑架呢?
但是没有想到事情就是发生了,她上了一辆出租车,本来好好的,突然有两辆黑色面包车跟了上来,将她乘坐的那辆黄色出租车夹在中间,堵住了去路。
司机被迫停车。左右两边黑色面包车里的人拉开车门就像是直奔她而来的。将她脸上蒙了黑布,拽下了车。
而司机因胆小怕事,见那些人并不追究他,赶紧开车逃之夭夭了,哪里还顾及车上的乘客。
他们是道上的人,他一介平民老百姓,惹不起躲的起。
扬长而去,而夕林则被带到了这间废弃的工厂里,刚来时,便听到耳边有人用英文讲:“这是个不错的小妞儿!”声音里流里流气的。
是美国人。夕林常年生活在国内,隐藏身份,不曾接触过这些人,她唯一能够想到的远在英国的父亲,莫不是他那边出了问题,这些人便想拿她来威胁父亲?
不是没有这样想过,但这种想法很快就被否定了,黑暗中,不知是谁摸了她的脸,说了句:“你说你怎么惹上san的?叫我们大老远的从美国跑了绑架你?”
san是谁,她那时候还不知道。只知道,这是一个英文名字可能绑架她的人就是个中国人。
她不曾与谁结怨,究竟是谁?她一时半会想不出。直到脸上的布被撤下来的时候,有一个金发男人抓住她,把她扔到手机前,逼迫她对手机那端的人喊救命。
她未发声,那端的人就已经先开口唤她。那一瞬,她的心跌倒了谷底。怎么会是陈诚?
因为陈诚表白在先,她不想与他再有任何男女情感上的瓜葛,所以没有发声而挨了金发男人的巴掌。半边脸被打的红肿。
后来在陈诚赶过来救她的那段时间里,这个叫汤姆斯的金发男人,看似好心的没有叫人侮辱她,却叫她看了陈诚在美国读书时那段不光彩的时光。
他若不知道,她与陈诚的关系,怎么能那么笃定的伤害她,这可比光头聪明多了。
多年前,她就曾承认过,在她心里她把家人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纵使压根就没有想过与陈诚有夫妻的缘分,但她的兄长遭遇了这些,她看了,堪比挖心。
说来这美国人也着实彪悍的很,明明被欧阳珊的鞋尖划烂了脸,这回儿竟还有力气揪住她的头发不放。
夕林终于被惹恼了,汤姆斯以为她只是个柔弱的小鸡,不会发怒只能等着人来救她是吗?
那不好意思,他就想错了。
夕林合上眸,再睁开时,眸色已经变深变沉,曾经陈诚不喜欢她心思深沉,她便为了兄长开心,装扮成一个开心快乐的女孩子,但现在,似乎做不到了!
在所有人几乎抓不到的时间里,夕林抓住汤姆斯的手,效仿着欧阳珊刚才拧光头手腕的动作,不过这一次,她发誓要将汤姆斯车底废掉。废弃的工厂里,一声划破天际的撕心裂肺的叫喊声,震住了了所有人,连带欧阳珊在内,她都没有想过珞夕林竟然能够这样的狠。
从汤姆斯手中逃出来的她,挥起拳头,朝汤姆斯的脸打过去,粗狂的美国人似乎没有想到一个小姑娘竟然这么狠,于是毫无征兆的挨了她的拳头。
陈诚在一边无力的看着,他再也没有办法欺骗自己这才是真正的珞夕林,他说过她是生来的王者,自小便将权利与谋略藏于眉心间,经年隐忍,终是要有爆发的那一刻。这时候他方才反应过来,她败给了珞夕林,这原又是她布置的一场局,就算今日没有他来救她,怕是她也一样有办法逃出去。
原来,每一次她布的局,他都会掉进去。
那头,汤姆斯被夕林打的没了模样,欧阳珊震惊之时却忘了她面前的光头,被光头得了机会,趁机冲她肚子上打了一拳。
“啊!”欧阳珊吃痛,捂着肚子倒退几米远。
光头晃晃脑袋,恢复了些力气,又想着自己手腕被欧阳珊捏的骨折,这时候正好可以报复她。挥了拳头过来。
此时,欧阳珊察觉自己躲不过,闭上了眼睛,但在她闭眼的同时,从她的头顶越过一记飞刀,直直穿过光头的手掌心。
血,立马如同奔涌的泉水,止不住的往外冒,光头握住自己的手,哇哇的叫喊。
欧阳珊回头便看到夕林,那飞刀是她射过来的,她的眼眸黑亮而深沉,竟能看着光头吃痛慌张,而自己竟无动于衷。
那一刻,欧阳珊觉得这个女人冷静的有些可怕。并非是印象之中,只会撒娇的珞夕林。
她们都只顾对付眼下的状况,却忽略了陈诚。打斗时有人趁乱解开了箱子,配了药走到陈诚身边,给他注射了进去。
“不要!”最先反应过来的那个人是欧阳珊,她的眼睛瞪大,只有她知道注射那药之后会起什么反应,她跑过去,抬腿提趴了那个给陈诚注射药剂的人。
而夕林这个时候才赶过去,蹲下来伸出手摸着陈诚的脸,红了眼睛,她问他:“为什么?”
陈诚抬眸看着她,强忍着身体里万千蚂蚁啃噬的烦躁,握住她的手,唇上一抹笑:“对不起,我并非你想象中的那般完美,我的温情只是假装。”
陈城想,她被汤姆斯一类人绑架,按照汤姆斯的脾气,是一定会毁了他的。夕林怕是已经知道了他在美国的那一段黑暗的日子。既然已成定局,那他便坦坦荡荡的承认了。
夕林闭上了眼睛,短暂之后复而睁开,一字一句极为认真的告诉陈诚:“我带你出去。”
说罢,她把陈诚的胳膊环在自己的脖子上,撑起他,如今汤姆斯和光头都已经被打残了,剩下的人相信欧阳珊能够对付的来。
“夕林,你放开我吧。”陈诚捂着胸口对夕林说。他被注射了针剂,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作,他害怕让她看到他发作时候的样子。
夕林眼睛涩涩发疼,门就在前面,她撑着陈诚,几乎咬着牙开口:“不放,我带你出去。”
“放开!”陈诚冲她大吼,然后推开了她,自己全身无力,倒退到一旁的墙上。为了能够逼她赶快离开,他横了心骂她:“如果不是因为救你,我不会被他们注射针剂,珞夕林你知道在美国的那段日子有多难熬吗?我每天都想着要离开那个鬼地方,11年,我以为我跟这帮人已经没有了联系,不曾想因为你,又被他们找上,你快滚,欧阳珊会就我出去,你从我眼前滚的远远地!”
话难听,但心情呢?
夕林说:“陈诚你当我是傻子吗?”她的冷气压只因看到了他被泪水洇红的眸子,这次质问他:“恨我的话眼睛怎么红了,你不应该把我丢在这里自己逃出去吗!”
废旧的工厂,打斗的人群,成了她和他的模糊的背景,对于那些影像,夕林没有勇气说她不在乎。
她是在乎的,混蛋才会不在乎。
影像中的那个人隔阂了她和陈诚,好好得一个人经历了那些东西,内在意识终会变得畸形不正常。现在看上去,他很好,但那些被他压抑的不安分子呢?
这些年早就搅和的他不得安宁了吧?
当她想要上前的时候,陈诚突然跪倒,抱着自己,浑身发抖,是毒瘾了。夕林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所以显得慌张无措。
打斗停了,因为不需要打了。
伴随的是汤姆斯和其他一伙人的笑声,他们都知道这种情况代表着什么。
欧阳珊跑了过来这个时候只有她敢进陈诚的身,陈诚也只让她近身,换做旁人,或是珞夕林他是不让的。
毒瘾逼得他牙关打颤,颤抖之中他握紧了欧阳珊的手说:“抱紧我。”
欧阳珊抱紧了他,眼睛却湿了。这一段她和他有着共同的经历,只有她能理解毒瘾上身,有多么难受。
欧阳珊把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小声诉念:“对不起。”
对不起吗?
陈诚已经不在乎了,他告诉夕林他这一生已经毁了,如今再在她面前露出毒瘾发作的一面,倒也可以让她彻底厌恶他。
他已经走远了,再也配不上珞夕林了。
这日近黄昏的时候,北京城上空突然变得压抑。有人说,天气燥热,怕是要下雨。
珞宁不过才出去了一会儿,回来时就不见了妻子的人影,他想起她在北京不见得有什么熟人,或许是一时烦闷,出去逛街也说不定。
晴空朗日,但凡是个正常人谁能想到“绑架”这个词,更何况珞宁也不会将这个词安装到妻子身上。
但一进到房间里,他不然就变得心神不宁了,找不出原因,说不出为什么,胸口像是被压着一块石头一般,让他周围的氧气变得稀薄。
像是一个缺氧的人,他走进房间,把西装脱下仍在床上,领口解开了几颗口子,接着走到窗子前,拉开了窗帘,往下面看。
楼下什么都没有,远处除了熙熙攘攘的车辆,没有一辆是停在家门前的。到底去哪儿了呢?他的心神由不宁变得烦躁,又从烦躁变得不宁,就在那个时候给她打了电话。
却得不到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