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用剪刀随意剪了一道口子,因此,她干脆将事情轻化,这样一说,事情仍旧是唐无忧的错,便是不重罚她,也可轻罚,如此一来,涂家还担了个善名。
杜氏的心思,又岂能逃过唐无忧的双眼,她冷笑着看了杜氏一眼,扬高了语调道:“霓裳阁早已改用机器制衣了,何来什么剪刀剪线条之说……”
说罢,唐无忧翻开那腰间的合缝口,让众人仔细瞧个清楚。
众人这才发现,那收口的针线全是呈n字状细密而整齐的一列排开,确实不似是手工缝制的,这样新奇的收线法,使得大家都惊叹了起来。
“你们瞧,这里的线分明是被人挑断的,便是被断裂了,其他的线都没有松开……”女红,几乎每人都会,因此,懂的人也多。
大家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奥秘。
“涂老爷、涂夫人,眼下,你们能相信这件衣裳并不是我们霓裳客的疏忽了吧?”既然是有人刻意挑断,便不存在做工疏漏的问题。
两人被点了名,脸色皆不好看,涂老爷还记恨着上回唐无忧将涂耀扬的手扭断的事,因此,即使无话可说,也没有好脸色给唐无忧,冷哼了一声,便别开了脸去。
杜氏见事情已经毫无玄念了,再查下去,只怕涂家要遭人非议了,干脆走了下去,亲昵的握住了唐无忧的手,满脸的歉意道:“唐姑娘,这件事便算了,兴许是下人不小心弄的,今儿个是高兴的日子,你既然来了,便坐下来喝口酒吧!”
息事宁人,既体面,又大气,杜氏倒是极为算计。
可唐无忧,虽然洗脱了罪名,却是活该白白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一通,倘若是寻常人,兴许就算了,可她向来不是个逆来顺受的。
今儿个若是她服了软,那么……以涂家人的做人准则来说,下一回,便会来更狠的。
因此,她不着痕迹的将手从杜氏的手中抽了出来,声音扬高了几度:“涂夫人说笑了,这酒我就不喝了,我只想知道那不小心的下人到底是谁,便是不罚她,也该让她向我道个歉,还我霓裳阁一个清白,不是?”
方才杜氏可是口口声声答应过唐无忧,若是她是被冤枉了,能允她讨个公道。
眼下,杜氏若是不答应,便是出尔还尔了。
杜氏似乎到现在才明白过来,唐无忧绝不是个见好就收的人,小小年纪,心机便深沉得很,涂家得罪了她,也不一定是好事。
杜氏正想着,却见唐无忧朝着涂盈莹走去。
涂盈莹瞧着她这模样,吓得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身子骨不住的发抖,哪里还有半丝涂家大小姐的风度,乍一看上去,便是如同那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
反观唐无忧,处理不惊,气度非凡,倒是比涂盈莹更有小姐的风范。
“涂小姐,我只问,这件及笄服,都有哪些丫环经了手?”她笑着开口,眉目亲和,并没有半丝责怪的意思,言语间也甚是客气,似是顾忌到涂盈莹的感受,还故意半弓了身子与她说话。
她这样举动,看在涂盈莹的眼中,便是笑里藏刀、口腹密剑,但眼下,涂盈莹没有证据指责她,只得顺着她的话答道:“不过是我房中的几个丫环罢了!”
“还有么?”唐无忧的眸子半眯了起来,笑的更为甜美了一些。
涂盈莹转念一想,唐无忧是不是要将脏水泼到她的身上?不……今儿个这满堂宾客,皆是澄塘县里赫赫有名的人,她若是今儿个出了丑,往后的名声便是毁了。
想到这里,涂盈莹一咬牙,指向那站在杜氏身后的陈巧莲:“是我表姐,这衣裳一直是她收着……也是她第一个发现衣裳裂开了一道口子……”
陈巧莲似乎做梦也没想到,一向娇娇弱弱好拿扭的涂盈莹在这危难关头,居然会倒咬她一口。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涂盈莹,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扑通一声跪在了涂老爷和杜氏的面前,哭丧着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她能说什么?这事是她和涂盈莹一块做的,她除了能说不是自己,便再无其他,难不成,她还能像涂盈莹一样,反咬一口么?
杜氏看了一眼涂盈莹,又看了一眼面容淡然的唐无忧,心中亦明白,若是今儿个找不出一个替罪羊来,那么遭殃的就是她的女儿了。
杜氏这辈子,就生了涂盈莹一个女儿,自小便悉心教导,使得她成为今儿个这个才貌双全的女子,她绝不允许任何人给她的女儿泼脏水。
因此,与其再查下去,将自己的女儿一块搭进去,她还不如顺着女儿的话,将陈巧莲推出去顶罪,一来是保住了女儿的名声,二来……也可尽快解决这桩事。
这样一想,杜氏已然站了起来,扬起手便狠狠的一巴掌甩在了陈巧莲的脸上:“贱人,你原本与我涂家就无关点关系,若不是盈莹心善,将你留在身边,你早就被流言蜚语给淹没了,不要脸的东西,在村子里就与人勾搭,眼下到了我涂家,还不知羞耻,为了一点争风吃醋的小事,将我涂家闹得鸡犬不宁!”
这话说的高明。
原本喜欢楚璃,要除掉唐无忧的人是涂盈莹,而杜氏却偏偏说成了陈巧莲。
她这个解释,便很好理解了,众人的目光皆在唐无忧、楚璃和陈巧莲三人间转来转去,想象着这三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纠缠。
这样解释,却也让人明白了为什么陈巧莲会陷害唐无忧了。
也算是给了这桩事一个满意的答案。
楚璃看着唐无忧,想问问她的意思,却无忧却给了她一个‘算了’的眼神,涂盈莹人并不坏,这些日子,想来都是这陈巧莲在其中捣的鬼,眼下将陈巧莲正法,也合了她的心意,至于众人的八卦心态,她并不想探究。
既然唐无忧不打算再追究下去了,那么,楚璃也乐得瞧热闹,他寻了个位置坐下,好整以暇的瞧着涂家人惺惺作态的模样。
“夫人,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陈巧莲此时是有苦难言,可她不傻,知道如此抖出了涂盈莹,她会死的更惨,因此,除了想极力证明不是自己之外,她压根不敢提涂盈莹半句。
“来人,将这贱婢拉下去,仗责三十,而后遣回杏花村去!”杜氏眼下是将所有的火气都一股脑的发泄在了陈巧莲的身上。
丝毫没听陈巧莲的辨解,便吩咐人将她拖了下去。
很快,陈巧莲那哭天抢地的声音,便消失在了前厅中,涂盈莹于心不安的瞧了一眼陈巧莲被拖走的方向,白着一张脸坐回了杜氏的身边。
杜夫人也皮笑肉不笑的邀请唐无忧坐下,唐无忧原本想拒绝,但瞧着几名富家太太开始向她打听铺子的位置,她又坐了下来。
她是商人,自然是利益第一了。
乐师重新奏起了乐曲,大家皆举杯庆贺,交杯换盏,又是一副其乐融融之貌。
待酒宴散去,如唐无忧所料,果然有几家夫人问她要了地址,另外还当场收了几人的订金。
涂盈莹瞧着唐无忧被一众夫人和小姐围在中间,气得咬紧了牙关,压低了声音抱怨道:“却不想,今儿个竟是便宜了她!”
杜氏狠狠的瞪了女儿一眼,没好气道:“那丫头年纪与你相仿,可心机却比你深了不知多少,你想与她斗,还得好好的学学!”
涂盈莹显少被母亲教训,心有不甘的点了点头:“母亲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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