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房内，楚清朗一手持着示意图，一手提着墨线，围着两个车轮子转悠。看见碧水来了，问道：“早间看到外面车马行动，我差人到专做马车轮子的工匠那定了两个稍小些的车轮子，是不是这样？”

碧水也赶忙过来，照理说也是如此。不过似乎在停动的时候轮子上要加阻尼，不知道在古代是用什么加上去。

碧水又与楚清朗一通解释，楚清朗嘴里念叨着阻尼，又猛地一下似是想到了，又跑了出去。

一头雾水的碧水还傻站在工房内，这楚六公子当真是性情人。一旁的小厮忙解释道：“我家公子向来如此，奴才们都习惯了，碧水姐还是略作休息，等我家公子找到了便会回来了。”

碧水便老实的在工房内等着。不料片刻之后，又有人通报，说是冯姨娘来了朗月馆，碧水这下便是走也不成，留也不成。

冯姨娘在前厅里，听小厮说着六公子不在。本想的是好好同儿子商量一下在元宵节夜宴上将往日功课佳绩呈与老夫人和老爷，女儿那里倒是不需担心，早早的便备好了节目，想来可以在晚宴上风头更胜，也让老爷对自己对于两个子女的教导满意。再过些时日等宫内做贵妃的妹妹邀女眷入宫之时，将这东院平妻之位提一提，要不然堂堂太常寺少卿冯府嫡女做了十几年还只是个姨娘，说出去也有损娘家那边的面子。

正想着，冯姨娘走到工房内，不见楚清朗，却见一女子在室内，细细打量过去，近日只筹备着元宵夜宴之事，府中些许个丫鬟调动也并未放在心上，后头的奴仆忙上前来交代了碧水的身份，碧水也行过礼。不过是个小小丫鬟，正一低头时，冯姨娘看见碧水发髻上的白玉簪。这白玉簪是老爷早年偶得的一块上好羊脂玉，在楚清辉十五束发之时特命金陵最好的制玉工匠打造的，游云袅袅，寓意一生顺遂自由。可笑，一个残废，这辈子只够活在那偏隅之地，还想要自由。

可是这簪子却出现在一丫鬟发髻上，不由得让人多想。半瘫子就是半瘫子，喜欢的也只够是出身粗鄙的乡野丫鬟，冯姨娘不免开心起来，虽说这楚清辉已经没什么能力与自己的儿子相争，但背后还有个凌轩王府撑着，之前也总是不能掉以轻心，现在看来不过尔尔。

“你且抬起头来。”模样还算过的去，不过年岁似乎有些大了，“你叫碧水？之前在府中并未见过你？”

“回夫人，奴婢之前身子不大好一直在后院做些杂事。这几日才被调至梧桐居的。”这就是小红她们说的冯姨娘，看起来不过也就三十不到的少妇，着一身紫色雪狐棉衣，肩若纤细，腰身盈盈，凤眼含春，长眉入鬓，容色艳丽妩媚，看不出是生了两个孩子的母亲。

冯姨娘颔首，道：“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既然去了梧桐居便该好好侍奉主子，怎的又跑来了朗月馆？”

“回夫人，六公子交代了一些木器活，让奴婢好好瞧着的。”又顿了下道：“公子这下怕是兴头来了，又出府去找新鲜玩意去了，奴婢这就回梧桐居了。”也就不傻等着了。

“要我说，你们这些做奴才的不该由着主子的性子来，这鲁班之事是最末之事，清朗以后是要考功名承家业的，万不得胡来。”冯姨娘也知道自己儿子的秉性，平素里课业也是不误的，只是经常兴头起来，喜欢动手做些活计，虽说有时候也有些新鲜玩意逗得老太太开心，但是到底是上不得台面的。

碧水没有接话，人家作为母亲可以说，但自己只是个下人，万不可做评判。

“你下去吧。”

“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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