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缓和这悲伤的气氛,安阳青钥只好转移话题。
“我不在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没有,跟我说说。”
这话自然是对着简万依说的,毕竟她要问的肯定和政事有关,男人肯定是不参与这些事的,这一屋子也就安阳青霜和她两个女人,相比来说安阳青钥和她的关系要好些。
简万依也很自觉地接过话头:“发生的事儿可多了呢,最让我刮目相看的是咱们的皇帝陛下啊,你是不知道她有多彪悍。”
她说着开始手舞足蹈比划起来:“听说你出了事,她当即就红了眼,提着剑把整个摄政王府杀得片甲不留,那一天啊,整条西大街都能闻到王府里飘出来的血腥味,要不是慕容哲已经摔得粉身碎骨,她说不定能把人挖出来鞭尸。就连安阳清河她都没有放过……”
她蓦然顿住,转头愧疚地望着安阳轩。刚才她说得尽兴险些忘了她们所厌恶的那个人却是他的亲姐姐。
安阳轩只黯然了一瞬便道:“没关系,一切也都是她咎由自取。”
安阳青河利用他去害安阳青钥,这是他永远无法原谅的。
气氛又有些沉闷,安阳青钥清了清嗓子:“别说这个了,说点别的吧。”
“别的?别的没什么好说了,咱们的陛下化悲愤为力量,励精图治,将大炎治理得国泰民安,兵强马壮,任谁都不敢犯。”简万依滔滔不绝地又开始夸赞慕容彦姝。
扑面而来一股五体投地的崇拜感。
看来这段时间她被慕容彦姝折服得真是彻底。
由此可见慕容彦姝确实是天生的帝王之材。
她选择辅佐她是正确的。
“不过说起来云桐你还能活着也多亏了陛下,本来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气绝了,你爹都准备把你埋了,是陛下坚信你们一定还活着,坚持不肯下葬,把你弄进了宫。”简万依对着温云桐感慨完又转向安阳青钥,啧啧道,“你说陛下怎么那么神机妙算呢,说你们活着就还真活着!”
再说下去她都能把慕容彦姝夸出花来了,安阳青钥连忙要她打住。
她站起身来,对侍书道:“备马,我要出去。”
“你去哪儿啊?”简万依立刻紧张地跟着她。
“清亚还陷入岷族,我得去带他回来。”安阳青钥脚步不停,回到大炎她第一件想做的事就是去把储清亚找回来,实在是身上从那边穿来的衣服太过怪异,她必须得先回王府换一件。
本想悄悄回悄悄走,却被闯进来的侍墨撞了个正着,便惊动了全府的人。得知温云桐被慕容彦姝带进了宫,这才进宫去报平安顺便看看他是否安好。
简万依当是什么事,一听这事儿忙扯住她的手。
“诶,不用去,他早就回来了!”
“回来了,他在哪儿?”安阳青钥不信,若是他在知道她回来怎么可能不来见她?
“当然回来了,知道你出事他怎么还待得住,拼了命要杀回来。幸好岷族人也没有过多为难,也跟着他一起过来找你了。”简万依拉着她解释。
“他现在不在王府,跟着岷族人住在郊外的皇庄里呢,这会儿恐怕还不知道你回来,你要去也别走错地儿啊。”
“明白了!”安阳青钥一笑,飞快地奔了出去。
简万依面前一花,只觉得刮了一阵风,她人就不见了。
“跑得那么快,不是吧?”她愕然地摇摇头,自己也拉着安阳轩的手走了出去。
安阳青钥一走,几乎所有的人都走光了。
屋内只剩下温云桐一个人。
他半晌不动,最终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刚才他想喊住她的,哪怕是带他一起去也好。可是她太激动了,甚至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或许在她心里,还是储清亚比较重要一点吧。
也对,储清亚能帮她做很多事,而他只能拖后腿。
此刻,城外皇庄里正闭目打坐的修霍地睁开双眼:“圣主回来了!”
这一声喊惊动了所有人,尤其是储清亚。
他激动无法自已,抓住修便是一阵摇晃:“她真的回来了吗?你告诉我她在哪儿!”
修快被他甩散架了,哎哟哎哟地叫:“是青鸾镜有了反应,它感受到了圣主的气息。”
她颤着手指指向黑木架子上的青鸾镜,那镜身不住地抖动着,发出一阵一阵清脆的震鸣,仿佛迫不及待要脱出桎梏飞出去。
“青鸾镜鸣响,定是她回来了。青鸾已经认主,她们之间是心灵相通的!”岷族圣子激动地叫。
储清亚看了他一眼,转身飞奔出去。
刚奔出大门,就撞到了骑马而来的安阳青钥。
她翻身下马,便被跌跌撞撞的他紧紧地搂进了怀里。
“你真的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储清亚毫无形象地抱着她嚎啕大哭。
像是要将长时间以来的担惊受怕惶恐不安通通发泄出来。
安阳青钥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他,彷徨无助,像个失去了所有依靠的孩子。
那种强烈的悲伤刹那感染了她,让她的心一点点地疼起来。
“是,我回来了。”她反手将他搂得更紧,声音也带上了些哽咽。
“青钥!”储清亚泪眼模糊的视线去找她的脸,双手轻轻地捧住,像对待珍宝一样,紧张到手都在颤抖,“青钥,真的是你吗?”
“是,是我。”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更紧地握住他的手,一遍一遍为他擦去那不间断涌出来的眼泪。
那眼泪滚烫得她心都疼了。
储清亚活了这么久何曾流过这么多眼泪?
“青钥?青钥!”他还是不敢相信,她真的回来了。
他等了这么久,他盼了这么久。
“是我,我在!”她握紧他的手,越发温柔的让他感受到她的存在。
“青钥?”他怀疑,这真的不是一场梦,她真的不会消失吗?
“是我!我在!”她的心都要被他哭化了。
“清亚,我回来了,你看看我,仔细地看看我!”
她捧着他的脸,在他耳边不住地呢喃。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地箍住她,不停地哭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气力用尽了,哭得累了,才沉沉地在她怀里睡过去。
即使是睡着了,他的手也牢牢地攥住她,舍不得放开。
即使是在梦里,也一直不断地喊着她的名字。
安阳青钥任她牵着,坐在床边陪着他。
夜色深了,她抬手抚摸他的脸,面上是同那柔和的夜色一般让人沉迷的温情。
岷族圣子放轻脚步走到她身后,像害怕惊扰了什么,轻轻地开口:“刚开始收到你可能死了的消息,他几乎要疯了,不吃不喝,也不开口说话,恐怕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跟着你一起去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脸上可以现出那样浓重的悲伤,光是看着都让我忍不住想要落泪。”圣子只是想想,都觉得心疼得不可自抑。
他把手轻轻地放在胸口,仿佛感同身受,急于去抚平那翻腾着的哀伤。
暗夜里,他的声音也带上了点点沙哑。
“你实在是不该负了他。”
安阳青钥握紧了身下的手,沉默无言。
陵兰王府,温云桐还是站在原来的位置,一步也没有挪开过。
宫门沉重地合上,侯在高台上遥遥相望的那个身影一点一点地低了下去,最终蜷缩成一团。
这一夜多少人望穿秋水,多少人在黑暗里等待风化,让悲伤紧紧地束缚,缠绕在心尖,磨砺成鲜妍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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