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长老腰背不好,记得找人扶着起来。”他温声道,背影却一片冷冽的阴沉。
谭清似在这一刻忽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护卫押着所有人走出后院,不一会儿,这院子就空荡荡了。
只有那四四方方小窗口里的蒸馒头还在腾腾的冒着热气。
“走吧。也是时候回去了。”白黎棠对温小酒道。
这一刻,温小酒正背对着他、面向着那口黑漆漆的水井井口,一动不动。
白黎棠伸手去拉她的衣袖。
“啪”!
温小酒一个甩手,手背正好扬在白黎棠的手背。
“你这是做什么?”白黎棠垂下双臂,看向她。
“你说。”她的声音微微嘶哑,“你早就知道,娜朵儿会自杀。对不对?”
无声的沉默。
却是最有力的回答。
“她为什么一定要死……”温小酒仍旧背对着白黎棠,“即便她不死,也可以……”
“她若不死,总有人会找出破绽。”白黎棠的声音,比这水井扑面而来的气息还冷,“死人永远比活人可靠。他们会用一生去守住秘密。但活人不会。”
“你不信娜朵儿?”
“本司信她。”白黎棠道,“但谭清不信。其他长老不信,这一院的下仆也自不会信。所以娜朵儿必须死。”
“……”温小酒不再说话,只怔怔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白黎棠忽的叹口气。
“你知不知道,整个壁西有多少流浪孤儿,有多少乞丐,又有多少寡母老人?”
“不知道。”温小酒答。
“本司也不知道。”白黎棠道,“因为多的数不清。”
“壁西的土壤贫瘠,种不出足够的粮食谷物,天灾也从不间断。”白黎棠拧下一颗树上的橘子,那橘子硕大、味道与香气也弥漫的很远,“一棵小小的橘树,要从遥远富饶的平东送来,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之后更是悉心栽培,方得一棵。你又知道,这要多少财力人力?”
温小酒还是摇头,答,“不知道。”
“够活下数十家贫苦百姓、也足够阻止七八户人家因为贫困贱卖自己的儿女。”白黎棠仍旧很平静,“即便如此,长老院为首的诸多贵族仍旧强制这些贫民不断上缴赋役,而且年复一年、与日俱增。”
“帝君与本司,早想削减赋税。”白黎棠继续道,“可总是不尽如人意。”
“所以你们才会想出这样的办法?”
“是。”白黎棠如实回话,“将长老院一众暂且关押,待到实行了新政,再将他们如数放出、削减实权。”
“所有的变革都有流血。娜朵儿她知道,她也了解。”树叶静静地落,亦如白黎棠的声线,“她愿意为了苍生去做这个‘流血的人’。因为她自己本身就是因为贫困被到处转卖、沦为歌姬的人,她站在疾苦中,所以,她懂得疾苦。”
“……”温小酒的音调微微的颤抖,“可是……她还这么年轻,这么好看……”
白黎棠似深深叹气,他拉过温小酒靠在自己的肩头,有泪珠儿滚烫压在他的胸口,“哭吧,说不定有一日。你也会为本司哭。”
院内落花成冢。两个相拥而泣的人。
而不远处的窗边,露出一双冷冷的、黑漆漆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们。
“尽情的享受吧。毕竟……一切还没结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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