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且说沈轻舞自过了奈何桥,渐行渐深,又走了摸约一顿饭的功夫,眼前霍然开朗,但见:
眼前血光冲天,无尽地血色雾气缭绕处处,阵阵腥风闻之令人欲呕。猩红的血水汇聚成河,整片大地也像烧红的铁块一般,透发出通红通红的光彩。所有巨大地石柱、岩壁都闪烁着骇人地血芒。四周遍布各类石像,尽皆栩栩如生,但所雕之物事,却既非逍遥神仙,又非绝色美人,反而是各种面貌丑陋,形状狰狞的凶神恶鬼。
放眼四顾间,虽是有山,有峰,有岭,有洞;但山不生草,峰不插天,岭不行人,洞不纳云。四处凄凄惨惨,悲悲戚戚,旋风滚滚,黑雾纷纷,旋风黑雾之中若隐若现的是各类魑魅魍魉,神鬼妖魔的雕像。而那洞中所收多是孤魂野鬼的石塑,涧底所隐则幽怪邪魂的纂刻。看得人心里起栗儿。
沈轻舞不由暗思:“山前山后,牛头马面乱喧呼;半掩半藏,饿鬼幽魂穷妖魔。看来,这里应该就是刚刚那引路女鬼所说——‘阎罗地府’的十八层地狱了。”
又走近数步,先到了第一处洞穴,只见两侧几个凶神恶煞般的厉鬼正掰开罪鬼的嘴,用铁钳夹住舌头,生生拔下。雕像栩栩如生,甚至连罪鬼面上痛苦不堪的神情都刻画得极为逼真,乍看之下仿佛竟能从他喉中听到那撕心裂肺的嘶吼。沈轻舞不禁暗思:“这些雕像刻的是拔舌地狱,据说凡在世之人,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油嘴滑舌,巧言相辩,说谎骗人。死后被打入此间,受拔舌之苦,经万年可赦。”
又走得数步,只觉脚下有意,沈轻舞微一低头,原来那湿滑不堪的黄泥路面此时竟变做了一片暗褐色的土层,却是松软泥泞,一脚踩上,直没小腿,挑了一点细看,只觉入手滑腻,却不知是何物,但却没有那一种泥土特有的腥味,反倒是多了一种腐臭的气息。沈轻舞由不得悚然心惊:“这……这并不是泥地,而是血迹!是血迹干涸之后形成的路面!”一眼望去,只见到处都是这种暗褐色的土层路面,又想:“这十八层地狱占地如此之广,路面竟然全是由鲜血凝结而成,只怕所谓血流成河也不过如此!难道……难道是在黄泉路中所见的那些尸体留下的?”
想到这里,心中更是惊惨,连忙加快脚步意欲离开,又走不远,到得一处洞穴,只见洞内两侧遍布土丘,形多凸凹,势更崎岖。峻如蜀岭,高似庐岩。土丘之上下左右前前后后俱遍插万千刀刃。也有雕塑罪鬼至此,或经空中抛下,或由厉鬼驱赶上山,个个穿肠破肚,血流成河,惨不忍睹。当中一条羊肠小道,蜿蜒而去。
沈轻舞微做沉吟,暗自凝神戒备,顺着小道前行,走不数步,忽见小道前后地面之上,陡然升起无数尖刀,明晃晃地直插上来,不由得大吃一惊:“不好!有机关!”但此时人在道中,这条小道又极长,便是轻功绝佳之人,纵身飞跃,不过数丈,且两侧土丘遍布刀丛,无可借力之处,除非能如仙人一般御空而行,否则根本脱身不得。
眼看着两端尖刀不断延伸而至,若是再有犹豫,只怕片刻之间,便要像那些雕塑一般被插得千疮百孔,肠穿肚烂。沈轻舞再不及细想,暗运真气,整个人如轻烟般地掠起,同时抽出长剑,一剑疾出,“叮”地一声,竟不偏不倚,堪堪点在正从地面穿出的刀尖之上,溅出星星火花。
便只这么点得一点,已有了借力之处,人又向前飞出三丈,势将尽时,左手剑鞘接着一点,又是堪堪点在刀尖之上,借力再飞数丈,如此反复,竟是每一点都是直抵刀尖。便在这般一点一点间,只见她人若飞燕,急掠而行,片刻之后,人已到了洞穴对面。
也直到这时,她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擦了擦额角冒出的冷汗。暗叹一声;“侥幸。”刚刚那几下虽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惊险无比。须知刀尖钻破土层插上,其势本急,沈轻舞人在空中,出招的方位力道须拿捏得分毫不错,长剑才会在刀锋刺出的一瞬之间以剑尖相抵借力,只要有半分差池,便难免势尽人落,被万千刀刃穿刺而死。
如此过了刀山之阵,再走数步,前面又是一处洞穴,不过此处却没有什么雕像,整个洞穴都被挖成了巨大的水池,水池内热气蒸腾,一缕缕青烟直冒,不时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沈轻舞低头一看,只见池中到处鼓起一个一个的气泡,心下一凛:“看这样子,这池中盛的不是水,而是一池的沸油。难道这里便是油锅地狱?”
再细看之下,原来此处的雕像全都泡在水池之中翻炸,不禁又想:“相传卖淫嫖娼,盗贼抢劫,欺善凌弱,拐骗人口,诽谤他人,谋占财产,妻室之人,死后打入油锅地狱,剥光衣服投入热油锅内煎炸。阎罗地府仿油锅地狱之形建此地穴,不知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嗯,仿得还真像。只是此处并无道路,又该如何通过?”
正不解间,却见池中攸然升起九根立柱,呈上中下各三根的状态排列,每根之上都有一个空格,格中放有“一”至“九”九个数字圆球,当中一柱下面又有一空处,将前、后、左、右、左前、右前、左后、右后八个方向的立柱以细锁相连,上设导轨,沈轻舞细看之下,以明其理,原来每一空格其周围的数字可移至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