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随风却道:“娘,我想拜虚道长为师,跟他学桃花岛的功夫。”
虚素秋奇道:“你外公是天下有数的高手,一代武学巨匠,你放着他留给你的绝世武功不练?干嘛非要拜我为师?”
柳随风道:“我从未学过武功。虽然空有内力,可是半点不会使。更连最基本的运气法门诀窍都不知晓。若无名师指点,便是给我天下最厉害的武功秘籍,只怕我也学不好,又何谈练成武功,保护母亲?”
虚素秋和沈轻舞听了此言,却也颇觉有理。只听沈轻舞道:“你拜他为师,你可想清楚了?我们都是冥狱弟子,可是被江湖上称作魔教的妖人,你不后悔吗?”
柳随风道:“冥狱中人却又如何?那忆华庭倒是堂堂的‘江南大侠’,可他的所作所为,又有哪一点大侠的样子?我柳随风只知谁对我好,我便对谁好,二位道长虽是冥狱中人,但屡次救助我和我娘,比起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好了不知多少,我又岂会后悔?”
他这一番话倒是大合沈轻舞的心思,不由得暗暗点头不已。那虚素秋对于收徒之事本就无可无不可,见沈轻舞面露嘉许之意,知她心里喜欢,自然不再推辞,道:“既然如此,那你跪下拜师吧。”
柳随风当即依言跪下,行了拜师之礼。又转头对沈轻舞口称“师兄。”沈轻舞初时闻言一怔,却旋即想到自己当日和虚素秋装作道士算命摆摊,自己扮的正是他弟子,这一层身份始终未曾说破,眼下为了外出行走方便,又做了道童打扮,柳随风自然不识,不由释然一笑,正待开口解释,却见虚素秋从柳随风手上拿过无名秘籍,随手翻了翻,道:“我所学的是桃花岛的武学,与你身上所具无名内功并不是一路。桃花岛的功夫你也学不了许多。不过一些武学根本道理倒是相通的。好在你的如今已身俱无名前辈几十年的功力,这内功的修炼倒是可以免了,所欠缺的只是武功招数,这却不难,这几日我从秘籍里抽取一些简易的武功先教你,他日你学有小成。再来冥狱寻我,我自会传你其他武功。”
雪伊伊颤声道:“道长……你们要走?”虽是对着虚素秋说话,眼睛却直愣愣地看着沈轻舞。
沈轻舞被她看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便道:“那日你也听到了,我和虚素秋都是冥狱中人,这次下山便是奉了狱主之命,追寻圣教失落的水龙吟,如今水龙吟已落在忆华庭的手上。我们得设法将它夺回来,方不负狱主所托。”
雪伊伊不假思索,脱口便道:“那我也和你同去。”
沈轻舞微一皱眉,暗想:“带上你去,原不是不可。只是你武功不济,若是遇上危难,反要分心照顾你,却是大大的不便,倒是得想个什么法子才好。”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劝说。只得硬着头皮道:“这个……雪姑娘……那忆华庭奸诈狡猾,你也是亲眼所见的,我们去找他的麻烦,难免会有危险……所以……所以……”
那雪伊伊见她支支吾吾,已猜到她不愿携带自己同行,不由得淡淡一笑,道:“我知道自己武功低微,原不配帮你的忙。你放心,我不会再提此事了。”
沈轻舞见她脸色惨然,心下微有不忍,忙道:“我可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实实在在是怕照顾不来。我既答应了无名前辈照顾你,自不能让你有任何的危险。雪姑娘,你可千万别误会。”
雪伊伊听她重提无名前辈的叮嘱,心想:“我早知你不忘爹爹的遗嘱,自然不担心弃我于不顾。只是你要舍身犯险,我又如何能够安心,若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叫人……可叫人怎么样呢……”想到这里,自是不禁情动,微红了脸,低声道:“你……你还叫我雪姑娘……”
沈轻舞闻言微怔,她自然不知无名临终时候的一番话,却阴差阳错地把这误会越闹越大了,见着雪伊伊一脸娇羞怯怯的模样,实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暗想:“这雪伊伊也算是武林名宿之女,想无名前辈生前何等英雄,纵横江湖,快意恩仇,怎么她一点都没继承前辈的英风侠骨,反而这么腼腆害羞?说不了几句话,这脸都红得像个柿子了。”待要取笑她几句,又想到她父母刚丧,也不好说什么,只问道:“不叫你雪姑娘,那叫什么?还叫夫人?似乎有点怪怪的。”
雪伊伊低声道:“你就叫我伊伊好啦。我娘一直都这么唤我的。”
沈轻舞点了点头,也不去计较这许多,当即改口道:“这样吧,伊伊。我们先暂留数日,待得风儿一套武功学完再走。到时候你们可先去杭州,那里距此不远,那里正好有冥狱分坛,或许旬月,或许半载。待我们追回水龙吟,大家再在千刃崖碰头。”
计议既定,几人便在此间搭起了两间茅屋,暂且住下,雪伊伊每日收拾屋子,洗衣做饭,整理家务,尽力照顾好大家的生活起居,虽是忙累,却也甘之如饴。沈轻舞每每见她总是一个人忙里忙外,有心想要帮忙,却总是被她笑笑婉拒。反而每餐饭时,总是见她有意无意地给自己布菜,心中暗暗纳罕,却也不疑有它。
其实,她又哪里知道,雪伊伊这么做,也自有她的一番道理,她心中所想的却是:“小道长虽是恪于爹爹的遗愿答应娶我,照顾我一生一世,但若心中对我并无情意,便是当真将来他还俗和我成亲,只怕也无味得很。若是再闹得像我娘和雪千仇一般,那更是不得了的事。我如今多做些家事,多对他好些,他自会欣赏我的温柔贤惠。从心底爱我重我,将来两情相悦,那才能和和美美长长久久。”而这一番女儿心思,却是不足为人道了。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