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且说雪千仇运起“天魔解体**”向无名一掌拍去。这“天魔解体**”既能和“幽冥神功”并称当世,端的也是厉害非常,这一招如鬼似魅,且事发突然,直非人力所能相抗。但无名毕竟一代宗师,心神虽乱,但眼见得掌来如山,本能的就挥掌迎了上去,“蓬”的一声,双掌相交,无名倒退三步,雪千仇身形晃了两晃。正要再驱石像欺上,却见净缘飞身插人他们中间,叫道:“你们要动手,先把我杀了!”
雪千仇喝道:“絮儿,你让开。我今天不杀了玄天誓不为人!”
絮儿摇头道:“我不让。雪大哥,我知道我对你不起,我当初嫁你本就是想气气玄天,却从没法把我的心给你,可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求你……求你放过天哥,好不好?”
雪千仇气红了眼睛、喝道:“到了今时今日,你还如此对他念念不忘?他当年如何对你,如何一次又一次的负你,难道你全忘了?”
净缘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分辩什么,但话未出口,只听玄天道:“不错,当年我的确是做错了事。才使得你有机可乘!可是你既然已经得到了她,却为何不好好对她,偏要如此对她?如今还要弄出一副断腿丧妻的模样可怜巴巴地,是做给谁看?殊不知这一切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
净缘似乎也觉得他说得太过份了,叫道:“天哥,别……”
她话犹未了,陡地只听得雪千仇一声大喝:“雪千仇平生从不要人可怜!”驱动石像,绕开净缘,转身抽出长剑,剑挟寒光,迎前一封,刷地就向无名递了过去,无名闪身让过。两人剑来掌去,又兵兵乓乓地恶斗了起来。
这一战与寻常的武林人士的决斗相比,又何止凶险百倍?忽地只见雪千仇一剑递出,剑势凌厉,截无名手腕。无名双臂箕张,十根指头,宛似十枝铁笔,齐向雪千仇插下。雪千仇驱动石像,身随剑转,长剑颤动,剑尖不住摇晃,看似乱了章法,但在无名的感受,却似四面八方都有明晃晃的利剑向他刺来,不由得一声大喝,变指为掌,掌力有如排山倒海,把雪千仇剑尖震歪。
沈、虚二人见雪千仇和无名动上了手,相互对视一眼,心意相通,均已看出对方心中所想,右足同时在地上轻轻一点,翩然欺身急进,一剑一箫,同时向那两尊正抓着雪伊伊和柳随风的石像攻了过去。
石像本就是人为操纵之物,此时雪千仇正全力和无名对战,无暇他顾,对石像的操纵自是减弱了几分。只见沈轻舞剑出如电,横削石像下盘,噗地一声,剑锋切入像身三寸。那石像晃了一晃,随即沉臂来格,原本框紧雪伊伊的双臂顿时少了一只。
沈轻舞左腕轻翻,一把抓住雪伊伊的肩头,就势一扯,轻轻巧巧就把她拉到了自己怀中,急问了一句:“你没事么?”同时双足直蹬石像胸口,那石像回臂来挡,虚素秋这一脚便蹬在了它的石臂之上,借着反力,飘然倒纵了出去。
雪伊伊被沈轻舞抱了一个满怀,不由得羞得满脸通红,但此时人在空中,只觉身边风声呼呼,也只得抱紧了她的脖子,低声道:“我没事,小道长,你屡屡救我。我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感谢你才好。”
一面说着,抬头偷偷一看,见沈轻舞脸色淡淡的,似乎没什么反应,不觉微微有些失望。但转头又见虚素秋也已得手,拉着柳随风脱离了石像的禁锢,不禁心中一喜,暗道:“风儿没事,这可太好了。”却又旋即想道:“哎呀,不好!我这一番样子,可全瞧在儿子眼中了。这……这可如何是好……”心下不禁大羞,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沈轻舞哪知道这不过片刻的功夫,雪伊伊的脑子里已接连转了这许多念头?自己仗着轻功翩然落地,却又怕雪伊伊武功不济摔倒,是以左手仍是自然而然地抓着她的腰际。
雪伊伊轻轻地挣了一挣,却没挣开,抬头一看,只见沈轻舞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场中无名和雪千仇相斗,一转头,却又看见儿子正定定地看着自己,只得低声道:“小道长,我……我没事了。”
她又哪里想到,对柳随风来说,这短短的时间之中,惊天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仿佛一个个的急雷,震得他心惊不已,正在不知如何是好,哪还有功夫关注其他?是以脸虽向着这边,但眼里却实是什么也没瞧见。
沈轻舞此时正关注着场中的战局,随口“嗯”了一声,手上却没动。
雪伊伊无奈,只得又道:“小道长……你……能不能先放开我……咱们这样子……被人看到……不好……”
沈轻舞扭头看了她一眼,心中颇觉奇怪,直想道:“这雪伊伊怎么回事?脸红什么?当真好生奇怪。大家都是女子,碰上一碰又怎么啦?”一时也没想到自己眼下仍是道童打扮,却也依言放了手。
而另外一边,净缘夹在无名和雪千仇其中,情知难以劝阻,退在一角,脸色惨白,闭上了眼睛,一时之间,多少往事纷至沓来。一会儿是年少时的风光旖旎,一会儿又是成亲后的行尸走肉,耳边仿佛轻轻地回响着玄天拥着自己的海誓山盟。但旋即那白衣少年风神俊朗的面庞又渐渐地变成了丈夫愁苦怨毒的模样。
一念及此,眼见场中两人各展平生所学,越斗越烈。剑光缭绕,掌影翻飞,虽只两人相斗,却似有千百人混战一般。如此一盏茶的功夫,转眼已拆了数百招,而眼前的两人,一个是她痴恋了一生的恋人,一个却是她的丈夫,这场恶斗必不死不休,她实不忍目睹这一战的结果,不觉叹了口气,心里喃喃只想道:“我对不起天哥,是我对他的爱不够坚定,忍受不了他的离开和我的孤独。我也对不起雪大哥,明知自己并不爱他,却为了和天哥的赌气,仍然嫁了给他,使他一生痛苦。我是一个不祥的女人,如果没有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也许他们现在还是好兄弟。还是名震江湖的‘黑风双煞’。又何至于今日这般性命相博?不管如何,千差万错,都是因为我,这场祸事总是我惹出来的!”突然拔出佩剑,向自己的胸膛直插而下!
也便在这一霎之间,不同的人,做出了不同的反应。
沈轻舞最先发现她神色不对,见她突然拔出佩剑,意欲自戕,不由得失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