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且说沈轻舞为侍剑宫主逐出映月宫,正自伤心失意,又被赵真嵩一激,当下更不打话,刷地一剑,就向赵真嵩刺了过去。
赵真嵩见她这一剑剑光四射,心下微微一惊,暗道:“数月不见,想不到这小丫头剑法精进如此之快。”倒也不敢硬接,撤身闪开,还了一剑。这一剑中规中矩,但甫一出手,便如大气磅礴,剑气直冲霄汉,端的是大家风范。
沈轻舞叫了一声:“好!”身随剑走,右手长剑的剑尖不住晃动,如鬼如魅,竟然已绕到了赵真嵩背后。赵真嵩急忙转身,耳边只听得嗡嗡两声,眼前有一团物事飘过,却是自己的头冠已被沈轻舞一剑削去。不由得心下大骇:“她这是手下留情,否则适才这一剑已然杀了我。”
正想着,只听沈轻舞道:“赵真嵩,这一剑是报你当日掌下留情之德,我沈轻舞可不是你这般恩怨不明,是非不分之人。接下来我便不会再留情面了,你自己小心吧。”
当日忆府之上,她虽伤在赵真嵩掌下,但事后细想,也知赵真嵩在第三掌上实是已留了情面,只是自己并不知道,误打误撞,反为所伤。是以今日有此一说。
不料她这话在赵真嵩听来,却句句都是讥讽,心想:“我堂堂一个全真掌教,竟被一个映月宫弃徒说成手下留情。今日若不能取胜,这老脸还往哪里搁?”口中只道:“休逞口舌之利,看剑!”说罢,又是一剑削去。
两人你来我往,转眼便拆了十余招。此时身旁无论是正道中人,还是冥狱狱众,都已罢手停斗,似乎全被场中精彩的比试所吸引,一个个屏息凝神地瞧着两人相斗,眼看赵真嵩招招连绵不绝,剑招法度严谨,气象森严,便似千军万马奔驰而来,将一柄长剑使得如灵蛇,如神龙,无不目眩神迷。而那沈轻舞却是剑势飘忽,诡异莫名,但却偏偏这等飘忽不定的剑法,每出一剑,都能逼得赵真嵩惊叫闪避,心下各自骇然,均想:“这姑娘剑法好毒。”
虚素秋暗道:“原来沈姑娘剑法这般厉害,哎哟,她这一剑剑锋斜指,轻灵机巧,至少含了七八种变化,若我是那赵真嵩,又该如何破之?”思来想去,竟觉破无可破,解无可解,不由得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正自想着,只见赵真嵩退后一步,长剑一立,举剑过顶,弯腰躬身,使一招“万岳朝宗”。这一招本是全真剑法的起手式,一般都是动手切磋的两人比武前礼敬对方用的。但此刻两人相斗甚紧,便是初学剑法之人,也不会在这等紧要关头还去耍这中看不中用的招式。更何况赵真嵩堂堂一派掌门?是以他这招一出,不但在场的众人俱都愣得一愣,便连沈轻舞,也一时有些不明所以。
然就在所有人俱都分神的霎那,赵真嵩突然间剑光一吐,长剑化作一道白虹,向沈轻舞直刺过来。
沈轻舞悚然一惊,这才知道赵真嵩其实这一下就是故意为之,引得自己分心,不由得微微冷笑,道:“赵复阳,好心计啊!”当下展开“魅舞”身法,让过来剑。
莫汐颜见她身法飘忽。若鬼似魅,不由得暗暗点头,心道:“这月余间,我大都只教她内功心法,这‘魅舞’身法不过简单说过一次,想不到轻舞竟学得如此之快。看她的步法身形,已深得‘魅舞’步法个中三味,比赵馨月苦练数年的造诣还要深得多,真真是武学奇才。”她却不知沈轻舞两世为人,这“魅舞”前生就已烂熟于胸,此刻使将出来,自然得心应手。
正想着,却听赵真嵩道:“对付魔教妖人,还用得着讲江湖规矩么?”说罢挺剑又上。
沈轻舞道:“好,那就休怪我无情了。”长剑晃动,正是一招“神魂缭乱”,跟着又是一招“魂摇魄乱”,极尽诡奇之能事,动向无定,不可捉摸。她这些时日以来亲历年则上师、绝心等一流的武林高手,此后又得莫汐颜悉心指点,于剑法上的造诣比当日早已不可同日而语,这两剑实是包含了“无名剑法”与“明月剑法”数十招的精要,融会简化而入一招,一招之中有攻有守,直迫得赵真嵩一阵手忙脚乱,好容易才接过了这两招。
沈轻舞得势不让人,两剑刚过,刷刷刷又是接连三剑刺出,每一剑都是疾逾闪电,且变化繁复,使人眼花缭乱,赵真嵩见机极快,知道自己不可敌,当即不架而走。
所谓不架而走,那不过说得好听,其实是打不过而逃跑。不过还没跑开两步,却攸然发现沈轻舞不知何时竟已绕到了自己面前,心中更是大惊,忽地想起当日忆府之上,沈轻舞数息之间悠忽进退,身法奇诡,一招就将左明珠斩于剑下,知道她身形急动,这一下定有极厉害的杀手伏后。连忙趁她身形甫定,剑未递出之际,剑若游龙,自上而下的直劈下去,真有石破天惊的气势。
沈轻舞冷笑道:“赵真嵩,你好歹也算是一派掌门,一代宗师,也学魔道中人暗施偷袭么?”话未说完,纤腰一扭,竟从绝无可能的角度绕开了剑锋,跟着右手长剑顺势递出,剑刃忽伸忽缩,招式更是诡奇绝伦。
赵真嵩道:“这是趁敌之隙,哪里是什么偷……”
话未说完,只听沈轻舞冷笑道:“你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只会暗施偷袭、趁人之危。偏偏还口口声声说什么除魔卫道!羞也不羞?”长剑攸地递出,已刺到了胸前,连忙住口,凝神闪躲,最后一个“袭”字却是再没机会说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