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舞默然不语,早已听得痴了,这些事即便前生之时,也从未听莫汐颜说起过,她直直地盯着面前傲骨嶙嶙,险峻难攀的悬崖绝壁,两只手儿捏得紧紧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又听莫汐颜道:“这些陈年旧事,我一向讳莫如深,从未向人提及,如今告诉了你,心里倒也轻松许多。”
说罢,看了一眼面前曲折蜿蜒的山路,正要前行,忽地驻足不前,跟着沈轻舞也是脸色微变,连忙转过头去。只见前方转出金转出一群人,当先一个黑衣老者,豺声狼顾,鹰视猿听,正是“鬼医”公孙锦,他的身旁还跟着赵馨月,二人见到沈轻舞跟在莫汐颜身边,俱都不由自主地怔了一下,对视了一眼,均想:“此人竟然没死?”
其时当日赵馨月受莫汐颜责罚,回公孙府疗伤之时,便已将所见之事告诉了外公,公孙锦那时才知自己上了沈轻舞的当,虽是心下恚怒,但此事莫汐颜既已亲自插手,倒也不好怎样。此时见沈轻舞竟然和莫汐颜站在一起,心中虽有诧异,然莫汐颜行事向来莫测高深,倒也不敢妄加揣度,见了莫汐颜目光灼灼地扫了过来,忙盈盈拜倒,异口同声道:“属下公孙锦/赵馨月,参见狱主,白莲现世,光复明宗。唯我冥狱,武林称雄。”
“免了。”莫汐颜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这霎时之间,她已又恢复了往日高高在上,傲视一切的姿态,淡淡问道,“交代你们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公孙锦恭恭敬敬地说道:“属下已遵狱主指示,在少室山的主要通道上均已布下毒粉,保证让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少林寺。”
话音刚落,只见莫汐颜脸色一寒,素手轻抬,也不见她如何动作,那衣袖便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直挥了出去,“啪啪”两声,结结实实地甩了公孙锦两个耳光,接着便听她冷冷道:“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公孙锦莫名其妙地挨了两个巴掌,却是一声儿不敢叫苦,骇得浑身发颤,连声道:“属下……属下不敢,属下……完全是遵照狱主的指令行事啊。”
“你不敢?”莫汐颜冷哼了一声,道,“好,那我问你,我的命令是什么?”
公孙锦忙道:“狱主让属下在少室山下毒……”
莫汐颜道:“那我让你把少林寺下山之路全都封死了吗?”
公孙锦一怔,道:“这……狱主倒没有明说……可是……可是……咱们此番围攻少林,狱主让属下下毒难道……难道……难道不是为了断绝少林的退路?”
沈轻舞听到这里,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道:“公孙先生,这件事论理我不该插嘴,可是你难道不会想想,狱主的何等精细之人,向来算无遗策,她既然让你下毒,却偏偏不明说封死少林的退路,自然有她的考量。你又何必私自揣度狱主心意自作主张?”
“哦?”莫汐颜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沈轻舞,问道,“难道你知道?”
沈轻舞垂首道:“我不知道,但我却相信以狱主的心思缜密,若当真要少林寺无路可退,自然会明确交代。既然狱主没有明说,那必定是狱主另有安排。”
莫汐颜微笑道:“你果然很聪明。那么你能不能再猜一猜,我为何要给少林寺留下一条活路?”
沈轻舞略略沉吟了一番,乃道:“自古兵法云:围三阙一,倘若把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敌人没有了逃命的希望,反而会拼死抵抗。狱主这么做,是想给少林僧众一个活命的希望,他们就不会顽抗到底。”
莫汐颜点头叹道:“沈轻舞啊沈轻舞,我莫汐颜素来目下无尘,想不到生平唯一的知己竟然是你。不过这一次你只说对了一半。”顿了顿,又道,“我交代你的事情办的如何了?”这一句话却是对赵馨月说的。
赵馨月忙叩首道:“属下也已调集了秦广、楚江、宋帝、五官、阎罗、卞城、泰山、都市、平等、转轮十殿狱众齐集少室山,随时听候狱主差遣。只是……”
莫汐颜问道:“只是什么?”
赵馨月道:“只是属下仍有一事不明,想请狱主指点。”
莫汐颜道:“好,你说。”
赵馨月道:“想那少林寺虽然号称什么泰山北斗,但不过也就四院三十六房千余僧众,除了那个老和尚悟须以外,也没什么厉害角色。为何狱主此番要如此大动干戈?不但要我们冥狱十殿狱众三千子弟倾巢而出,甚至还让大祭司虚素秋通知刚刚归附我们的三帮六派,让他们也要准备人手随时增援?这样岂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莫汐颜还未答话,忽然树上传来一声哈哈哈大笑,接着一人翩然落地,笑道:“赵馨月,亏你也跟了狱主这么多年了,竟然连这都不知道。”
沈轻舞一惊,暗道:“此人何时躲在树上的,我竟然一点儿也没觉察。”忙抬头看去,欲知来者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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