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生道:“美。比画里的仙女还好看。”
沈轻舞道:“我如今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要啦。玄生,我把自己给你,我们做夫妻罢,好不好?”
陈玄生腾地脸色一红,喃喃道:“轻舞,你……你……你不要这样。”
沈轻舞霍地抬起头,急问:“怎么,你不愿意?”
陈玄生忙道:“不是,我……”
沈轻舞道:“你是嫌弃我生的丑,配不上你么?”
陈玄生摇了摇头,道:“更不是,只是轻舞,咱们马上就要死啦,还……”
沈轻舞道:“就是因为咱们马上就要死了,所以我才要如此,我不要自己死了还留下什么遗憾。”
陈玄生道:“可是…可是咱们没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
沈轻舞笑道:“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
说罢,拉着陈玄生的手,扶着他走到窗前,道:“你跪下。”
陈玄生一时不明所以,但见沈轻舞一脸认真的样子,也不好忤她之意,又见她已自跪了,正目光盈盈地看着自己,便也只得陪她跪了。却听沈轻舞道:“今晚月色这么好,咱们就对月盟誓吧。”
说罢,正了正神色,道:“月神在上,我沈轻舞今日自愿与陈玄生结为夫妻,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任凭世事百转千折,不改初衷,如违此誓,天诛地灭。”转过头,又见陈玄生仍呆呆地看着她,催道:“你发什么呆呢?快跟着我说啊。”
陈玄生这才反应了过来,虽觉如此行事似乎有些儿戏,但也不好怎样,也道:“月神在上,我陈玄生今日自愿与沈轻舞结为夫妻,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任凭世事百转千折,不改初衷,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沈轻舞笑道:“好啦,如今咱们已是夫妻啦。”
陈玄生道:“唉,轻舞。你如此待我,我真不知道……”
沈轻舞脸色一变,急道:“怎么?你还叫我轻舞么?”
陈玄生愣了一愣,这才反应了过来,低声道:“娘……娘子。”
沈轻舞笑道:“我要做的是你妻子,可不是你娘。”
说罢又轻轻靠在他身上,道:“我听人说,人死了以后,都要去那个什么阴曹地府报道,还要喝一碗什么孟婆汤。喝了以后,就把这辈子所有的事情都忘记啦。依我说啊,将来我到了地府,这碗孟婆汤我一定不要喝,我要生生世世都记得你。”
陈玄生见她说得深情,心下感动,强笑道:“我自然晓得,谁敢逼你,先问过你的长剑再说,对不对?”
沈轻舞微微一笑,把脸埋在他的心口,只听陈玄生曼声吟道:
生年虚负骨玲珑,万恨俱归晓镜中。
君子由来能化鹤,美人何日便成虹?
王孙香草年年绿,墙头桃花度度红。
闻道碧城阑十二,是谁重诉梨花梦?
沈轻舞微微一笑,道:“你做的这诗也不见得好处。”
陈玄生叹了口气,道:“随口吟来罢了,我的才华原就比不上你。”
沈轻舞道:“这又有什么值得叹息的了?你若喜欢,我教你作诗就是。”
陈玄生道:“咱们两命不长久,都要死啦,哪有时间再学。”
沈轻舞道:“我是不成了,可你将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这一句说得极轻,陈玄生一时没听清,问道:“轻舞,你说什么?”
沈轻舞摇了摇头,柔声道:“没说什么。玄生,我有点冷,你抱紧我,好不好?”
两人都不再说话,屋中一时变得极静。陈玄生轻拥着怀中伊人,只觉一阵淡淡的幽香直钻入脑中,此刻软玉温香,早已不知身在何处。两人虽然隔着衣衫,他仍可清晰地感觉到她的背是那么柔软,软的像水。沈轻舞肯定也感觉到了,因为她的呼吸已开始急促,身子渐渐发热,直热得烫手。
又过了不知多久,陈玄生感觉到了一双芊芊素手伸了下来,极其缓慢,一分一分,一寸一寸……接着,沈轻舞贴靠在他身上一点点的滑高起来,薄薄的青衫滑搓在他的胸口发出细微的声响,直到他的眼睛被她渐渐升高的肩头遮住了,再看不到窗口外泻入的月光时,她才僵停了动作,深深战栗了一下,终于以更谨慎缓慢的速度一点点落了下来。
此时,窗外的月光才重新映入眼帘,幽幽的,静静的。正是:
东流不作西归水,
伊人怀中任倾醉。
碧波荡漾双鸳鸯,
此时无声胜有声。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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