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瑾晟不在的这段日子,余妈妈把江怀居打理得井井有条,兰卓荦也老实许多,不是因为怕了那二伢子,而是不知为何被余妈妈给盯上了。
齐大夫那头有心无力,老太爷整天只顾着吃斋念佛,兰卓荦满心期望全押在太太朱氏身上,可在院里若她讲个新故事,立即就会被余妈妈封杀;但凡表露出任何一点长处,立即又会被余妈妈(镇)压。
总之,余妈妈像防贼一样防着她,生怕她有了依仗,硬了翅膀。
时光如梭,转眼三个月过去了,京城里迎来了第一场大雪,飞飞扬扬的鹅毛大雪使得银装素裹的冉府平添了另一番韵味。
可冬雪初下时起,兰卓荦等小丫头们又多了项工作——扫雪。
十一月十二这一日是太太朱氏五十岁生辰,冉瑾晟三天前便返回京城,为自己母亲祝寿,冉府这次并没有大肆操办,只请了些来往密切的亲戚好友在家里办了几桌生辰宴庆祝一下。
头一天,余妈妈便使人传话说,明日几位爷要到江怀居一聚,吩咐把后院打扫干净,亭子规整起来。
第二天天还没亮,杨妈妈便把粗使下人挨个揪起来干活。小丫头们刚刚把自己手头上的事忙好,杨妈妈又使人来唤她们去扫雪,说是雪路难行,怕几位爷路上打滑。
后院的亭子装上了四面门窗,俨然成了一间四面开阔的厅堂,在这漫漫大雪天,竟也不是太冷。厅堂撑着几扇窗,不时从里头传来儿郎们的高声郎笑。
亭子里热闹非凡,亭子外也不冷清,府里的几位小少爷正在院落里打雪仗,都是七八岁上下,你追我赶,好不痛快!
不知是谁不小心把雪球打到了一旁扫雪的冬儿身上,冬儿以为自己做错了事,顿时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般战栗起来,几位少爷顿时玩心大起,纷纷捏了雪球往她身上招呼。
冬儿不敢躲,也不敢动,只是睁着双惊恐不安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站着,都忘记了跪地求饶。
然而她越是惊慌,少爷们越是得意,他们戴着牛皮手套,打完一个又捏一个。打着打着,那一个个冰冷刺骨的雪球竟成串地砸在冬儿脸上,就像在用冰刀子不断地戳她的脸,痛到最后竟是麻木的冰冷。
可即使是这样,老实人冬儿还是不多不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旁的兰卓荦早就沉不住气了,她立马上前拉着冬儿一同跪在雪地里,“少爷们恕罪!还请饶了奴婢俩人吧!冬儿回过神,一并求饶。
“哈……你不就是那个说书的小丫头么?别以为太太喜欢你,你就可以对我们指手画脚,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人,这里也有你说话的份?”三少爷冉嗣杰厉声道。
“不敢不敢,奴婢万万不敢置喙几位小少爷的事,还求少爷们行行好,放了奴婢们吧!奴婢们家里头都指望着奴婢们这些个银子过活啊!”兰卓荦诉苦道。
“我们打的又不是你,她都没吭声,你瞎捣乱什么啊?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五少爷冉嗣安说道。
“跟他废话什么,他不过就是个小丫头,还能左右我们不成,打!连她一起打,总不能坏了大伙的兴致!”其中一个陌生的小男生怒道。
靠!欺负别人也能叫兴致?兰卓荦对这群娇生惯养的小孩相当无语,可又不知能提着他们的耳朵,告诉他们不能调皮捣蛋,更不能仗势欺人,只得拉起冬儿躲到树后面。
这一躲,小少爷们就不干了,你一个小小的丫头,少爷跟你玩儿是看得起你,你居然还敢躲起来,真是岂有此理!
只见三少爷冉嗣杰咻咻两下扯下牛皮手套,往地上一摔,“大胆,你们居然敢躲起来,不要命了是吧?还不给我滚出来!”
兰卓荦拉着冬儿缓缓蹲下:臭小子,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们,怎对得起她穿越女的身份!
后院除了梧桐,还有几颗四季常青的香樟树,大雪天这几日,茂密的树枝上早已积满了厚厚的一层白雪。
兰卓荦瞄准了积雪最多的一棵香樟树,拉着冬儿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求饶道:“少爷,放了我们吧!求求你们了!”
气急败坏的小少爷们像嗅到腥味的猫一般,立即追了过去,可刚走到香樟树旁,还没看到人影,突然“哗啦啦”一声,头顶顿时压来一阵白雾,待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狼狈不堪地倒在了一堆积雪当中。
少爷们只觉脸颊刺刺的痛,雪钻进了衣领里,激起一阵战栗,有几个身子弱的,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可他们晕头转向,还不知这场飞来横祸是怎么发生的!
照管少爷的老妈子一看,还了得?顿时飞身跑起,将少爷们一个个抱起,嘘寒问暖,好不殷勤。
有眼尖的妈妈早就将兰卓荦和冬儿堵住了,“你们两个小丫头,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将少爷们引来香樟树下干嘛?莫不是你们俩捣的鬼?”三少爷的奶娘崔妈妈开口骂道。
“妈妈冤枉啊!方才你也看到了,我俩只不过是为了躲避少爷们投来的雪球,不小心才跑到了这里来,这雪怎么会落下来,我们也不知道。”兰卓荦急忙解释道。
崔妈妈一脸狐疑,可看她俩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模样,料定她们不能够,也不敢,“即使不是你们捣的鬼,你们也脱不了干系,这大冷天的,要是少爷们冻出个好歹,看奶奶们不揭了你们的皮!”
“奴婢们之所了,求少爷们饶了奴婢们吧!”兰卓荦一脸慌张地说,冬儿整个人都被吓得呆住了。
这时一向娇惯的三少爷终于回过神来,自打长那么大,他还是头一次遭这种罪,最可气的还是栽在两个小丫头手里。
他气得双眼通红,扯着嗓子大叫道:“妈妈还跟她罗嗦什么,给我打,重重的打!”
崔妈妈愿不想在三爷的院里打三爷的人,但看不过自个从小带大的三少爷受气遭罪,于是抡圆了胳膊便往兰卓荦身上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