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练兵声势浩大,但是丁云轻易就看得出这是一支新军,这从军士的眼神精神上看得出,他们虽然看起来士气昂扬,一经血战,必定心生动摇。毕竟精兵都是鲜血和生命打造出来的,这些没见过血的新兵难堪大任。
丁云示意部队放慢,因为他忽然觉得这军队训练方式有些不同。所有的士兵全都无甲,一身布衣,但是他们所练的却都是重步兵的课目,盾兵在扛着大盾演练盾墙的开合收放,长矛兵在演练架矛突刺,近战刀斧手在训练基本的劈砍。奇怪在他们除了所练课目所需的兵器之外竟然连一件近身防卫的短刃都没有。最奇怪的就是近战刀斧手只有一块厚的胸甲,别的地方再没有防护了。
丁云不明白,这种练兵方式显然是一次性的,只要被敌军兵器碰到非死即伤,一旦阵型混乱,这些“功能”单一的士兵在久经训练的锡龙军面前只有死路一条。整个校场唯一正常的就是弓弩手了,他们全身披甲,腰间配有长刀,这才是洛国正规军队的配置。
寻阳城西门守军看到禁军旗就放丁云入城了,二百人快速来到将军府,进见启衅。
“禁军左庶长丁云参见大将军!”
“请起,入座!”
启衅等丁云坐定,说道:“这次调你过来,实在是有重任相托,想必锡龙军对我寻阳城的意图,丁兵长也知道了,现我军都是新练的士卒,众多却羸弱,而锡龙军却久经训练况且士气正盛,眼下锡龙进攻在即,全凭这些新卒是没把握取胜的。所以本将向君上请调一支精兵来协守,纵观整个禁军,唯独丁千户谋勇双全,又受子爵位居左庶长,能服众人。此乃国家大事,丁千户务必尽心。”
丁云忽然站起来,拜道:“此正报效君王之时,末将怎敢恍惚,大将军有何吩咐,末将必效死命。”
启衅道:“我命人在寻阳城以南紧急修筑了一座伴城,以重兵把守,与寻阳城呈相伴互补之势,所以伴城的统御至关重要,一来如若锡龙人攻打伴城,需得能守得住,二来若是锡龙人攻打寻阳城则需择机出城援救。如此互成犄角,二城皆有保证。现在我有一千平山营精兵防守寻阳城,伴城则需要飞羽来把守。”
飞羽是丁云的字,启衅以字相称,表示对丁云的亲信之意。
丁云顿首,道:“丁云必定不负将军所望。”
启衅大喜,道:“有飞羽此言,我可安心了。”
丁云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心生奇怪,若是不问,恐怕会耽误事情,就说道:“末将可否请问将军一件事情。”
启衅道:“但说无妨。”
丁云道:“适才进城的时候,看到城外正在练兵,军士精神高昂,令人欣慰,但是有一事不明,这些军士术业专训,本来应是一个枪兵习练的课目,却由两人分开习练,而刀斧手却并未持牌,双手挥杀确实更有劲力,但是这些兵士全都无甲,若是被锡龙人破了阵型,就没有生路可走了,不知将军此举是否还有其他意思。”
启衅眉头微皱,似乎也被问到了难处,说道:“此举实在是别无他法,这些兵士全都是新招募而来的。我大洛几百年来未曾有过大的战事,故而军士多卸甲归田,唯有常备的三个大营共两万三千精兵甲士。谁想前几年锡龙突然进犯,洛王心乱,竟然遣吴辰为大将,轻易进兵,被锡龙大败,一万精兵连同四万余役卒陈尸沙场。
国人久不经战,体格渐弱,这次招来的七八万人,与平民无甚区别,私仇械斗倒是勇猛,结阵御敌却都是废物。国库中尚有重甲三万,但是这些新卒却穿不起来,即便穿的动,行军打仗就如同跛脚老汉,劈刺无力,结盾缓慢,实在无用。本将思虑多日,决定让他们轻身作战,双手支盾,双手持矛,双手劈砍,将身上披甲省出来的气力用在要紧之处,虽然防护极差,但是反而阵线紧固,短时间内唯有此法。
即便不如此,纵然身披重甲,被锡龙人破了军阵,这些军武不熟的柴夫也是被杀的料,眼下还是抵御锡龙为要,待到战后在严肃训兵吧。”
丁云听完,多有感慨,叹道:“扶国柱于将倾,唯有御风大将军,大将军费心了。”
丁云进驻伴城当晚,忽然城外一声闷响,丁云心里只觉得有些异样,连忙跑上城头向响声处张望。但是除了夜晚天际的白光什么也看不到,声音方向是城北,正是主城方向,但是并未见到主城有烟火燃起,丁云不好轻举妄动,四周一片安宁,听不到打杀的声音。
声音的来源正是寻阳城城北树林,一个多月前这里有几千锡龙士兵莫名丧命,现在这里已经没人巡逻了,昔日树顶飞过的暗夜杀手也都离开了,御正法寺有令,洛国军士不得轻易进入这片树林。
漆黑的林子里,一张桌案上点着三盏油灯,油灯前竖着一面旗幡,上面画着两个字“皇尘”,周围树影惶惶,如许多人在四周躲藏。案前一个黑袍人静静站着,两只手抱着一个盒子,借助微弱的反光能看到里面是一层油水。夜晚的风并不太大,但是盒子里的油水却在很快的搅和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