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道士微微洒笑不已,诈唬这些老江湖还是差了点火候。蹿身而出打晕了这些个吃消息饭的包打听以及倒爷贩子们,挂在城隍庙前足够让士绅闹上一阵了。
在城隍庙偏殿,神像座下的暗处摸出一张纸条,不用说暗窖里藏着足够的干粮,足够自个三月的生活。
便是破了城,谁能拦得住他,张飞能吓退百万大军,他赵某人也未必瞧得上那些格里眼闯塔天之类的货色。
“事了回山,不可久留。打粮队卷席山内,县城被李二麻子邀集群寨围困,范家货栈车队云集进山,江湖会盟风声日盛,老巢堪忧。武字。”
这是奶娘窦氏家的大哥窦振武差人传进来的话,看来李闯遍地撒网,打粮队遍布府内,还能有啥援军来。
瞧着纸条上满是大事,思索半晌琢磨暂时没法脱身,练死锐的时光可不能当逃兵,换身装束继续也能当民壮嘛。
那窦师爷要那些塞过来的下人杂役操练枪刺,没死过的压根不知啥是杀人,还是那种收割庄稼一般。
以往没人重视,赵斗操练的效果不明显,体能跟不上,臂力膂力不足,正经的沉铁长枪对付冲撞的铁骑最有效,
听丁远山的话音,其实多半人也不愿吃苦,都指望好手上前顶着,他们落在后面呐喊做杂活都成,
府城涌进来的各地士绅急切要整合本乡土的民壮,难怪窦师爷急着要人手呢,要树立威望一说,倚助军功来对抗这些积年乡宦。
换句话说,也怕赵斗死斗把人手耗光了。
对于野道士来说,最大的隐患在于,野道士成名之时,手中没靠得住的人手,雄鹰折翅猛虎断腿那就别混了。
明个名下的墙段定然被闯贼重点照顾,这个可以说是重点的,夜里有好几拨传话要见面的,其余三门乞丐民壮也多有接到通传的,一切都得赵斗来拿主意,
而问题是战后的赏赐有啥实惠的,赏田亩还是赏银钱,对于人多嘴杂的逃难灾民来说,拼死作战还得考虑家眷问题。
赵斗相信哪怕是窦师爷都没法承诺赏赐,你活着但残废了都不好说,
这赏田亩一事还真不好说,府城百里乃至五百里之间,可都是缙绅名下的,那谁的田亩来赏赐给这些泥腿子,对了你还是逃税的田户,逃避征丁的军户。
赵斗想到这一点,瞬间明白了,老朱家把天下土地都快要赏赐完了,弄得自个都快没菜地了,大家分然后各自过日子,多简单的理啊。
有进没出的,神宗时,给福王赐田,减半之后仍是两万顷之巨,及至河南的良田不够,不得不从邻近的山东和湖广划拨。
忆及此,赵斗连连苦笑,合着都是崇祯他叔的地,用军功换取田亩一事断然不行,便是建言献策提都不能提。
黑暗的大殿内,野道士赵斗并不多言,静静的看完纸条。
黑暗中两排刀手默然而立,良久那领头的抱拳道:“十八寨麾下刀斧手队正莫老三见过少爷,五个替身都被几家桀骜子弟所抓,都有另外的人手出手围攻。归罪与窦师爷的风波不小,窦家怕是要受牵连的,窦老八也不得安宁。小爷安排咱搜捕那些闯营探子以交给窦老八,如何运作,还请小爷示下。“
野道士赵斗懒散道:“野道士这个身份没法用了,斗来斗去的,可真累。”
“江湖乃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恩怨交替,可不就是一个斗字。李闯的冒出打乱了江湖道的平衡,天下平静早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