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溦的纠结表情让侯震预感到了可能还有什么重大事情自己不知道,神色不由越发沉重,想到这么多年赵宇乾与侯家的亲密关心,心中不免一阵心惊和震怒,稳定下情绪请求开口,“小溦但说无妨,我想知道真相。”
侯震如此说,微生溦只得将自己所知之事一一道出。
“其实当初军营作乱之事我就怀疑有奸细,世舅爷与徐强势同水火,两方将士也是敌对防范,徐强手下士兵入营定然是时时紧盯着的,很难做手脚,很可能是奸细所为。”
“可投靠徐强对他有什么好处,他可是骁陵军第一副将,比徐强那个前将军还要权重得多。”
侯震满心不解,同时又不相信,心中如何也不愿承认那么早他就背叛了自己。
微生溦心有不忍却还是接着开口解了他的疑惑,“或许想要出头,当时刚好临近春节祭祖。”
微生溦并未说的如何详细,其实她也是因为那次军营中余思的诡异态度才注意赵宇乾的,侯震也并非傻子,瞬间就明白了她话的意思。
当时徐强出手给骁陵军士兵下药,给侯震添堵找麻烦,皇上对侯震已然不喜,定会处罚于他,到时随军之事很可能自然而然交由手下赵宇乾,只是没想到发生了意外作乱,这可不比管制不利的小罪,整个骁陵军都受到牵连,干脆直接被徐强捡了便宜。
如今想来,赵宇乾应该是与徐强合作,一个想要越过侯震出头,一个想要找侯震麻烦,不一定背叛了,但定然是达成了暂时的同盟。
“除此外,还有两件事。关于侯恩大将军战死的那一仗,有些不一样的消息。”
微生溦慎重的小声开口,侯震定定看着她,缓慢睁大眼,不知她如何会提起那般久远之事,有了一股级不好的预感,心已然坚硬,神情沉重的等待着。
侯震的大儿子侯恩是侯亮的父亲,天佑国的大将军,一生同侯震征战沙场,军功无数,却可惜英年早逝,死在了战场之上。那一战本是小小游牧侵扰边境,于他而言小事一桩,不想偏偏丢掉了性命,使得一生的荣耀骄傲到死反落得受尽嘲笑的凄惨结局。
“都说侯恩将军是因骄傲自大独自潜入敌营中了埋伏,但据有人说,是赵宇乾立功心切想要亲手砍下领头人头,不顾侯恩将军命令一人一马深入腹地,侯恩将军为了救他才会独自悄然前去,最后被敌人发现。”
微生溦看着侯震浑身都开始颤抖,越来越剧烈,牙齿碰撞着磕磕作响,眼中喷薄着怒火,对骄傲的儿子无辜死去还受尽嘲讽的怨恨和愤怒。
“世舅爷,注意身体。”微生溦小声安慰着,这样的安慰苍白无力,但此时此刻,面对知晓儿子死亡真相的年迈父亲来说,任何语言安慰都是徒劳无功的。
但她不后悔说出来,毕竟是他的儿子,他有权利知道真相。
侯震激动地绷着神经呜呜哭起来,纵横沙场的将军,果决坚强的男人,此时此刻流下了自责懊悔的泪水,像个孩子一样无助的哭泣着。
“对不起,侯恩,对不起,是父亲糊涂,不识仇人真面目。”
微生溦抱着侯震宽阔脆弱的肩膀,“世舅爷别这么说,世伯一定不会怪你,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侯震伤心的痛哭流涕,这么多年的隐瞒,这么多年的重用,此时都是一个笑话,此时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无知,多么愚蠢,不停用手砸着头,鼻涕眼泪敷了满脸,自责不已。
赵宇乾不仅没有因害死侯恩而受到谴责和惩罚,反而因为带回他的尸体而受到侯震的感激和重用,儿子死后,身边没了得力手下,他从此便成了他儿子一般的存在。
“还有一件事是什么?”侯震敷着满脸的泪水沉声抬起头,微生溦刚刚说两件事,这才第一件,另一件是什么他心中已然有了猜测,不消微生溦说出,接着道,“可是阿亮的病?”
微生溦闭着眼沉痛的点了下头,侯亮用的百参浆便是赵宇乾买通了大夫,所为目的自然是不想让侯家后继有人,如此侯家的武将荣耀只能交由他的手上。
“替大公子看病的江湖大夫几月前出现在都城,结果莫名其妙死了,后来查出是骁陵军中一普通小兵所为,那小兵与赵宇乾关系交好。”
侯震已经说不出话来,猜测是一回事,得到肯定又是另一回事,原来侯家的衰败和灾难都与这个亲人般的人脱不了关系,皆由他的愚蠢造成。
“世舅爷,过去的事已成定局便不要多想,人总要懂得往前看,大公子二公子才刚刚有了起色,他们都还指望着您呢,侯家的振作也由不得您悲伤自责,还请打起精神来。”
侯震呜咽着止不住伤怀,“是我害了侯恩,是我害了侯家。”
微生溦颓丧的与他一起呆坐着,双臂抱着肩膀,喃喃低语,“我曾经也因为母亲、父亲的死深深自责,后来我明白,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凶手的贪婪和欲望,我们不能因为坏人的错自怨自伤,只有不断强大才能保护最珍惜最重要的人。过去无法改变,只能努力不再重蹈覆辙。”
微生溦的强大坚毅不是任何人都学的来的,但侯震是男人,是铁血将军,见惯人命脆弱,看得比常人开,心也比常人硬。
“只恨他死的太干脆,否则定要一片片割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让他永世不得为人。”
坚硬如铁的拳头砸在案面上,生生现出一个凹洞来,案面脆弱的颤了颤,好容易才坚挺住。
“他是怎么死的?”
话一问出微生溦就知自己多此一问,本该死的两个当事人都被救活了,下毒之人自然无所遁形,侯震的回答也证实如此。
“本来都还不知道是他,阿明并不知道放在房间里装了蛊虫的盒子是谁放的,但他忍耐不住,怕被查出来,直接大半夜偷袭侯府灭口。经过这件事我对府里的安全很是防备,所以并未让他得逞,本可以活捉,突然被一个飞刀射死,奸细也彻底找不出来了!”
“飞刀?”
侯震气氛低迷的抹了把泪,从袖口掏出一枚飞刀,微生溦拿过打量两番,与那日翠烟桥杀死田洋的飞刀一模一样。
“看来都城里还藏着一位大人物呢!”
微生溦敛去忧伤,妖媚邪笑,侯震震惊询问,“小溦如何有这般猜测?”
微生溦将飞刀递还到侯震手中,缓缓开口解释,“世舅爷看上面的纹刻,那是紫巫国尊贵身份之人才可使用的图案,一般人识都不识得!”
侯震凑近些细细观察,见那飞刀刀身之上有一个拇指壳大小的眼睛似的图案,眼珠黝黑大张着,无论各种角度看它都在与人对视,闪烁着智慧诡异的光芒。
“这么邪乎的图案还是身份的象征?”
侯震坚硬的哈哈笑了两声,有些诡异不屑,微生溦解释道:“紫巫国本就尚巫,对这些邪乎的东西很是信笃,他们称这个为天神之眼,无时无刻不俯瞰观测着芸芸众生,谁也逃不出他的法眼!”
侯震对他们这些邪说不感兴趣,紧张问着微生溦刚才的话,“所以你是说天佑国里还有一个身份尊贵的人藏着,不知是谁,不知目的,还将知道奸细的赵宇乾杀死了?!”
微生溦点了点头,“赵宇乾不过是个颗被利用的棋子,这个人这时出现在都城的目的是好是坏不得而知,但至少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恶意情况,杀了赵宇乾也不过保一个奸细不被暴露,可见他对我们的行踪很是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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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信一人,害惨一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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