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只见白默在他侧后方,对莫峰他们打了个手势,莫峰他们默契地点点头疾速撤出现在的位置,往敌方的球门位置有战略保持距离的跑去。
他们这种突发的撤离动作引起了国贸系球员的关注,只这一下下的走神,李布等到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迅速把球放到脚后,然后右脚用力往后一扣踢,球利索地滚出重围,一只白球鞋踩住了它,球鞋的主人是白默。
光是什么颜色的?我想它应该是白色的吧?似乎我看到了一束白光,一闪而过。国贸球员迅速转身冲向白默,但是白默比他们早起身,而且,距离他们有一段距离。
我曾在电视上看到过猎豹奔跑的速度,既敏捷又迅疾,而现在我毫不怀疑在场上带球狂奔的白默就是带光的猎豹!
涌上来的国贸球员,被早做好准备的我方队员死死守住,卢西越过了一个苏盐,又被莫峰堵住。
我轻轻地笑了。
“加油,加油!!白默!!!”加油声在我身边此起彼伏。
我又把手放嘴边狂喊:“加油,白默!!!”
慕晴突然冲到白默面前,白默盯了他片刻,竟然用了刚才卢西在他面前用过的技巧——转身带球——光一般越过慕晴,慕晴并没有懵怔许久,只呆了一瞬间立马转身追击白默。
显然白默察觉到了,他灵活的将球踢起,轻巧地躲过慕晴从后方伸来的腿。然后我看到一系列慢动作,极慢:白色足球在空中停顿,白默起身一个后空翻踢出漂亮的一脚,无论是计算的时机,还是后空翻撩起的优美幅度,以及那踢出的凌空一脚都堪称完美。在他的脚踢到球的同时,另一只红黑色球鞋踢到了他的小腿上。
球在空中画出一记漂亮的白色弧线,别开守门员全力以赴的扑杀,稳稳的落进球门网里。
“哔——哔——”裁判的得分和比赛结束哨声连接欢快响起来。比赛时间正好同时结束。
而另一边,白默被卢西踢倒在地,我看到他曲膝抱着小腿蜷起身子。
本来还欢呼着的观众们转而担心起来,“白默没事吧?”“好像伤得很重?”
我“嚯!”的站起来,边往操场入口处跑去,边一直盯着他们。卢西坐在地上揉了揉腿抬头看向我,我满眼冰霜看着他。
我下到操场,白默身边已经聚焦很多人。
我捏了捏手上的手机,往那边奔去。
我快跑到人群时,卢西伸手拦住我,“星,这是一次纯粹的事故。我不是有意的。”
我没有看他,挥开他横在我面前的手,“起起开!”
我扒开层层人群,“白默,你怎么样?”
我看到他脸上红中带青,面部表情扭曲,豆大的汗珠布满全脸。我马上掀开手机拔打120,电话接通后,我冷静的报出地址,简略说了下情况,要他们马上来。
“冰水来了,来了。”莫峰抱着几瓶冰水冲进人群。我拿过两瓶水扯下莫峰脖子上的毛巾包住,拔开白默的手按在被踢的小腿上,“白默,没事的。有我在,没事的。”
他那隐忍疼痛的眼睛看着我,我坚定地回看他,另一手握住他的手。裁判走过来寻问要不要加赛,因为现在是平局。
我爆吼:“加毛线!现在出了球场事故还比什么?”
裁判唯唯诺诺退出人群,莫峰和慕晴跟着退出去打点社交事宜。在人群再次闭合之前,我看见卢西一脸阴郁莫测的神色看着我们。
我,没有办法,去想其它的事。
救护车来了,大家迅速把他抬上车,我当仁不让率先弯腰上车,第二个上来的是莫峰,第三个是卢西。
我不自觉咬起下唇。
“事情都打理好了吗?”我问莫峰。
“嗯,都交待过了。伊星,踢足球这样的突发事故是正常的,”他转头看了看卢西说,“我相信卢西是要踢球不是想踢白默。”
我抿唇不语,手还将裹着冰水瓶的毛巾按在白默小腿上,他还是表情很痛苦,大量的汗液从脸庞上不停淌下来。
“我觉得,白默这情况可能骨头断裂了。”我说,我的心从事发在现在一直失去规律的乱跳。
“伊星,白默会没事的。你别担心。”莫峰安抚道。
我看着白默,用另一条毛巾给他不断擦汗。车厢里弥漫着压抑的静寂。
一推进医院就迅速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医生麻利的确诊为小腿粉碎性骨折。
建议立即做手术进行体内固定治疗。
我们仨听了这话,个个惊呆了,然后我推了一把卢西让他去填手术单,卢西在收费台跟护士交流了许久然后折回来,“没有监护人。”
我转身走进病房,弯腰到已经打过止痛针安静下来的白默面前,“你有监护人吗?”
“没有”白默转头望向窗外。
我看了他会,说,“没事,嗯,因为你小腿粉碎性骨折了,所以要马上动手术。等下我们就进手术室。”
他转过头来看我,眼睛幽幽黑黑。我伸出手握了握他的手,宽慰他道:“没事的,小手术。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全愈的,我保证。”
他把头又扭过去,一言不发。
我直起身,走出去。
卢西他们还在收费处一愁莫展等着我,我走过去,拿过卢西手里的单子和笔,直接在监护人那栏签上我的名字。然后走到收费台将单子递进去,那护士抬眼看了看我,“你是监护人?你跟伤者是什么关系?”
我扬了扬右手无名指的小钻戒,装得极其自然道:“他老婆。”护士虽然眼里还有一丝疑虑,但是还是帮我办了手续。
手术马上开始,我们在外面等着。
“莫峰,你知道白默有什么家人吗?”我不抱希望地问道。
他摇摇头,“不知道。”
我抿了下唇,“那你知道谁知道他家里的情况吗?”
他摇头。
这时,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向我们这边跑来,现在七点多天早就黑了,医院里这条通往手术室的天花板的灯有几排坏了不亮,所以起初我们只看到两身影向我们这边奔来,后来这两身影终于跑到灯光下,我们终于看清楚是总和白默形影不离的丁博和小西。丁博走到莫峰身边略喘问道:“白默怎么样?”
“小腿粉碎性骨折,在手术。”莫峰简洁说道。
“小丁,你知道白默家里人的情况么?怎么联系他们?”我问。
他摇摇头,“我只知道他家人出国了,其它的不知道了。”
我皱起眉,转身看向卢西,他一直阴郁的低着头。
“叮叮叮”我的手机响起,我掀开盖子,“喂?”
“星啊,白默怎么样了?”君君在电话那头问。
“小腿粉碎性骨折,现在在做手术。”我说。
“哦,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君君说。
“不知道啊,”我看了眼紧闭的手术室大门,烦躁的挠挠后脑勺,在走道里踱着步,“等手术结束看医生怎么说吧。”
“嗯,那别忘了吃点东西,我先挂了。”
“嗯,拜~”我挂掉电话。
“拜~”
卢西的手机也响了,我想是慕晴吧,他简单聊了几句,挂了电话继续着靠墙抱胸的姿势。
我的头脑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似事故刚发生时那么失控,现在已经冷静下来。
理智的想想,连外人都相信卢西是无意的,而我作为他的女朋友倒一把将他推开,根本不相信他,哎!其实处于我这种位置真的很难准确判断。
我反思道,不管怎么样,退一万步讲,就算卢西是有意的,但是在没查明之前,我不该对他如此冷漠。
假如卢西真的不是有意的,这完全是一场球赛意外,那我这一系列做的,对他又是何其重大的伤害?
众目睽睽下,当我奔向白默时,当我护理在白默身边时,当我想都不想一脚跨上救护车时,我完全没注意到我还有个男朋友卢西。
我越想越惭愧。于是低头走到卢西身边,跟他一起靠在墙上,拉住他的手,轻声说:“对不起,我今天太鲁莽了。”
他紧紧回握我的手不说话。
又过了一小时,手术室的大门打开,医生出来,我们迅速围上去。
莫峰问:“医生手术怎么样?”
医生边摘口罩边笑道:“手术很成功。伤者等下就推到病房,等会麻醉过了就会醒。”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我们忙不迭的道谢。
丁博和小西出去买吃的去了,等下白默醒了需要进食补充营养。
看着在白色病床上躺着的惨白白默,我对卢西他们说,“你们回去吧,今晚我跟丁博小西他们一起照顾他。”
卢西满脸疲惫地说,他也要在这,他应该留下来。
我说,“你们踢了那么久的球,早就体力透支了,还熬个夜是想试试命有多长是吧?”
卢西欲言又止。莫峰说,“伊星,等下丁博他们来了,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吧,这有他们照顾啊,而且女生通宵不好。”
我看着他们道:“我是造成伤害者的女朋友,理应留下照顾。而且白默还是我的辅导员,更应该留下了,”我转回头看着白默,“快回去吧,好好吃餐饭,好好休息,什么事明天再说。”
他们俩确实看上去异常疲累,进行长时间的激烈比赛又在医院折腾四五个小时,到九十点还未进餐。我牵起卢西的手,把他们送到医院外面,“我明天一大早就回去。”
他抚了抚我的脸,“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