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她是季氏血脉?”凤祁文熠浑身冷意,一双凤眼满是厉色,一字一句道。
“她姓钟离,名念慈,字兰沁。”然而凤祁文渊岂非软弱之辈,一步不让。
“那也改不了她姓季的本质,改不了她身体里流的是皇室的血。”
“那文渊便不要了这凤祁的姓氏如何?”
“你放肆!”
“……哥,我想要她,我真的想要她,你生而尊贵,为凤祁一族嫡长子,如今为凤祁之族少族长,可是你却连自己想要的女子都不能选择,你不知求而不得是何种滋味。文渊不同,文渊没有负着凤祁一族,文渊从未想要过什么,如今就想要她,请大哥成全!”
“……她就那么好?”
“她给了弟弟冰糖葫芦。”凤祁文渊低头偷偷看了眼自家兄长。
“你说的是仅余两个,还留着牙印的?”
“那是她仅剩的两个。”
“我再给你找一个女子让她买一辈子冰糖葫芦,不行吗?”
“我只要那两个。”凤祁文熠从未见过自家弟弟执拗到如此地步,简直像个孩子。
“你怎么就绕在冰糖葫芦里了呢?”
“她笑起来好看。”
“我……”,凤祁文熠竟无言以对,他确实未见过比兰沁的笑容还好看的女子。
“她脾气坏,没耐心,不会洗手作羹汤,绣工差,还睚眦必报。”凤祁文渊继续道。
“……”。
“她待文渊甚至不比待她的那位表哥、师哥及身边侍女好,可是文渊就觉得她好,文渊就是想要她。”凤祁文渊还在继续。
“……你先出去吧。”凤祁文熠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无力过。
“大哥许也好,不许也好,我都要去找她的。”
“哪怕被族中除名?哪怕被追杀一辈子?”
“……是”。
“……”
若说凤祁文熠之前对于捅出兰沁身份一事还有思虑,然而就是凤祁文渊找自家兄长的这次谈话,让凤祁文熠的决心再无一丝更改。
到底未及凤祁文渊去找兰沁,兰沁的身份便已是人尽皆知,随后便是凤祁族内动乱。
画船沿湖缓缓漫行,两人相对无言,唯有茶香氤氲。
“你是可怨我将你的真实身份散布开。”终究是凤祁文熠开了口,依旧是高贵优雅的姿态。
“你凤祁这段时日可还安生?”兰沁依旧浅笑。
凤祁文熠曾说对自己的父亲说,“我凤祁文熠的妻子当是能与我比肩而立的。”如今的兰沁的确能与他比肩而立了,他却明白,她再也不会立于他的身侧。
可倘若,他凤祁文熠非要这女子立于他的身侧呢?
“流月下药与你,青木公子利用流月流产因凤锦而起,挑起凤祁内乱,最后釜底抽薪,让流月再无仪仗,后中比当日她下与你更烈的药数倍,于安阳城外古庙中深受几日折磨,哪怕死后也让她声名尽毁。”凤祁文熠似乎想从兰沁面上看出些什么,然而终究让他失望了,兰沁连眼皮也未动。
“少族长是在为流月侧妃抱不平?”兰沁落了茶杯。
凤祁文熠冷漠的凤眼里高贵优雅的闪过一丝轻蔑,继续道:“他之所以非要制流崇于死地,不过两个原因,一是流崇在族内建了两座殿,一座为惊华殿,一座为惊鸿殿,可见他对于你惊华仙子兰沁与惊鸿仙子濯雅的志在必得。
二是对我捅出了你的身份一事的报复,若按我凤祁计划一点点吞噬流崇势力,并不会伤了族内筋骨,可他不惜以青木之名在此时突然挑拨,从外部打压我凤祁,让流崇以为自己已然天时地利人和,发起内动,一夜间让我族内长老后继无人,崩塌我凤祁砥柱。”
兰沁仍旧浅笑,仿若事不关己。
“你果然变了,代北时的你虽调皮恣意,却是连一只受伤的兔子也要抱回去养好伤再放了,可如今,因你而牵连了这么多人,这么多事儿,你却连一丝愧色也无。”凤祁文熠这言语中并无太多情绪,仿若只是在陈述。
事实上,凤祁文熠真的仅是在陈述,可在兰沁耳里,却听出了指责。
兰沁望向凤祁文熠,面上虽无怒容,却含一抹威色,言语仍旧温柔:“于流月,我看在你凤阳令之事,已放过她一次。可她五次三番,如何我兰沁就非得受着?此次之事,不过一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于流崇,于凤祁,岂止仅是你族内之事,终究是他五皇子太过不安生,说到底牵扯了皇权。青木作为大启国师,替季明清君侧之举,兰沁可不敢自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
凤祁文熠听罢,勾了勾唇,双眸中闪过一丝莫辨的笑意,不否定,也不肯定兰沁之意,只道:“流月身亡,流崇身亡,凤祁损了筋骨,五皇子断了臂膀,还有这背后唯有他青木才懂的深意。他怕是连手指都未动一下,便做成了这一箭几雕之事,兰沁觉得此人如何?”
“兰沁该觉得青木公子如何?”兰沁看着凤祁文熠,似乎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他此语到底何意。
“你应惠长公主之邀参加赏雪大会前,青木公子与我见过,你可知他说了什么?”凤祁文熠步步逼近。
“……青木公子可知,少族长会将你们之间的谈话说与兰沁听?”
“你到底是不信我了。”
兰沁未语,只见凤祁文熠又道:“他早已知你是宁王府郡主,找我是为了隐匿你的身份,条件是在季氏皇族与六大家族百年之约到期前,让季氏皇族下昭取消凤祁主母只能为皇族血脉之约。”
“你当日答应他,而今毁约了,所以才招致他对你凤祁下此狠手?”
“在沁儿眼中,我凤祁文熠是如此不重诺之人?”凤祁文熠眸色逼人,到底他凤祁大公子有他的骄傲。
“是兰沁无状。”兰沁浅笑,虽是在道歉,然而面上并无一丝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