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贸城五金工具区转悠了半天,荷花只能在背后当跟屁虫的份,偶尔掏出订单快速向店主下单子,然后在客户的四吆五喝中匆匆跑出店面。
他的英文水平并不差,他交流的能力也不在阿涛之下,但只要和阿涛在一起,他就不想抢过他的风头。
——不是不想事业有成,而是在他身边,没有什么不可以让,没有什么屈尊的事情不可以做,没有什么不可以放弃的追求。
觉得自己爱的没尊严,却又甘之如饴。
中午时分,阿涛送两个客户回宾馆,转头看看副驾驶座上疲惫的人,笑着说:“去哪里吃饭?”
“诶?”他的身体条件反射般地从座椅上弹起来,转头凝视着阿涛好看的侧脸。
“傻了?”
“哦,吃饭吗?”荷花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走了一上午,身体有些吃不消。
“早知道就叫小梁他们带客户。”
“我很没用吗?”难不成阿涛陪他出来是特意看他工作上的能力。
“不是。”看你累,有点心疼——但这种话总不能跟一个员工说出来,阿涛漫无目的地开在商博路上,问刚才的问题,“去哪里吃饭?”
“肯德基吧。”好久没吃了,嘴巴有点馋。
肯德基店内人来人往,荷花先去窗边占了一个位置,转过头,看阿涛排在一大群人后面,高大颀长的身子太过显眼,再加上他那张俊脸和时髦得体的装扮,惹来不少女人的钦慕眼神。
真想把那些女人的眼珠子给抠出来——他气鼓鼓地转向窗外,看外面的车水马龙,脑海中猛然浮现出肉球的身影。
该找个时间去好好看看他。
但一想起昨晚,阿涛将志峰拉进卧房的一幕,心里便升腾起一股失恋的感觉。
脑海里仿佛有了一台录像机,不停地播放阿涛和志峰纠缠在一块的情景,想甩开,却甩不掉。
他拿出袋子里的mp5,放出里面唯一的一首伤感的意大利歌曲,歌手凄婉的声音传入耳中,忽然就有了种让人泪流的想法。
喧嚣的静寂,有某种失恋的绝望。
史连——在悲伤的音乐中,猛然发觉自己的名字跟‘失恋’谐音,遗弃他的母亲,是否就为了用这个名字来表达她当时的心境。
阿涛走到他身边,把盘子放在桌子上,看见他长发上沾了一根白色棉絮,顺手摘下扔到垃圾筒里。
他们坐在沿窗的一排椅子上,荷花拿下其中一只耳塞,塞进阿涛的耳朵。
“为什么听这么伤感的音乐?”
“里面就这一首,前几天刚买的。”
阿涛霸道地摘下他的耳塞,笑着说:“不许听。”
“阿涛,”荷花吃了一口‘老北京鸡肉卷’,呢诺地说,“有时候感觉你离我很近,有时候又很远。”伤感的情绪已经被歌曲带动起来,无法遏制。
“我们以前真的只是借钱的关系吗?”阿涛再度问起荷花没有给过答案的问题。
“是吧,一直都是你给我钱。”
“恋人之间也会相互给钱。”阿涛狡猾地继续盘问,他、志峰、荷花三个人之间,是三角恋关系吗?他一直很好奇这个问题。
荷花忽然话锋一转,用玩笑地口气说:“阿涛,跟志峰分手吧!”
“什么?”阿涛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把可乐吐到桌子上,转过头,才发现荷花的脸上尽是玩味的神情。
“没什么,开玩笑。”荷花向阿涛打哈哈,偷偷观察他的脸色。
“荷花,你的愿望是什么?”阿涛觉得,如果再聊下去,他肯定会和荷花商讨劈腿的事情,所以只能用其他的问题搪塞过去。
他的愿望,好多呢:
我希望每天醒来都能看见你的脸;
我希望生病的时候,能握着你的手;
我希望我笑的时候你会陪我笑,我哭的时候你在我后脑勺上拍拍头,虽然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但我希望能够腻在你怀里,不停地打滚,然后趁机和你啵一个;
我希望我学会的第一道美味能够送进你嘴里;
我希望你能一辈子宠着我,爱着我;
我希望我们永远没有七年之痒;
我希望在你哭的时候抱着你,在你笑的时候陪着你,在你伤心的时候送上自己温暖的怀抱;
我希望自己能在事业上帮助你;
我希望你能像我需要你一样需要我;
我希望你快点恢复记忆;
我希望……
希望的事情太多,反而不知道该说哪一条起,而且说了,只会徒增他的烦恼,就像刚才,一提到志峰,阿涛就慌慌张张地转开了话题。
“我希望我爱的人能够看我一眼。”荷花说完,赌气似地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老北京,把整个嘴巴堵的死死的,不让自己再有张嘴说话的机会。
“你爱的人是谁?”阿涛发誓,如果他现在能从他嘴里听见他的名字,会冲动地回去立刻和志峰提分手的事情,只是,这样的唐突,会不会吓到荷花,会不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不可靠的人,他可以抛弃现在的恋人,也就意味着以后可能会抛弃他——他不想给荷花留下用情不专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