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有些懒散,想必是风寒还未完愈,轻轻淋了点雨,便生了好几天的病,要这幅身躯也不知有什么用。
顺着帐幔起了身,听着铃铛声,不知什么时候窗角系了一个铃铛,那铃铛小巧玲珑,周边刻着花纹,下面又系着长长的黄须,想必是沈展挂的,清风徐徐,铃铛摇摇晃晃发出的铃声倒有几分雅致,读书之余听听解解闷还动听些,但这睡的时候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抚着枕边的书,一手将帐幔掀起来,看着地上的阳光左右也不过辰时三刻,这铃声扰得我一刻也不得安宁,恨不得将其一举扯下,免受这铃声扰人清梦。
呼一声沈展,他便屁颠屁颠的赶了上来,听着他沉重的脚步,应是刚醒来不久,手捧着一盆清水,一开口便笑道:“怎么太阳还未晒到屁股,阿官就起身了?”
他这般嘲笑惹得我有些不开心,可说来也是,平日里我还未这么早起身,也难怪沈展取笑我,着手指了一下窗角的铃铛,还未开口,沈展就知道其中的意思了,从一旁端了椅子放在床前,将脸帕沾湿交于我手中,随后张开道:“这铃铛是皇五子所赠于相爷,相爷便送到楼阁来了”
听他说完,我频频点头,既是皇五子所送也不好将其扯下了,免被人说是什么大不敬。
起身后便坐在那椅子上,这楼阁之中便也只有一张椅子,平时也无什么贵客,有时我连椅子都不愿意坐,随处坐下随处倒也雅趣,也有几分快活。
原本靠墙的桌子我命沈展重新整理一番,将桌子移到窗旁,借着窗边空气新鲜的由头就搬了过去,只是要提心吊胆,深怕哪天雨来了忘记关窗,那么这些书便被淋湿了。
搬到窗边并非是为了什么新鲜空气,沈展也奇怪,一向不讲究的我竟提出如此奇怪的想法,说到底还不是想多看看街边的人。
果不其然,每到巳时他便会出现在这街道中,这样想来,他也是游手好闲之辈,每日都从这子府前的街边走过,看着他离开我的视角。
还别说,坐在窗边读书还真别有一番雅致,翻着书页却没想到那门竟被打开,一缕阳光从门的缝隙中透射进来。
只听一人从门旁候着,那语气有些刻意温和:“相爷叫公子下去。”
等他说完,我还有些不敢相信,这个时辰父亲怎会叫我出去?
怕是圈套,我小心的探了探头,用着斜眼看着候着的仆人:“父亲?父亲大人可有叫我下去?”
我不得不重新多问几遍,深怕这是个圈套,早之前,我便越过楼阁尝试过家法的厉害,所以自然事事小心了。
我一边翻阅着书页,脸上极其冷静。
“相爷真真唤公子下去,公子快些动身吧!”他这么一说便着手穿上了寻常的衣服。
我沉思着,小心翼翼的往门边走出。
到了大堂却发现父亲并不在此处,见到管家又道:“相爷移步花园了,公子随我来”
说真的这些年来还没去过花园,都忘记了这花园在何地何处,如何去了。
穿越过后堂,走过走廊才来到这花园,虽春风已到,可这园上也没有书上所说的百花齐放,心中有些失望,左盼右盼终于盼到小池塘边的凉亭,那儿周围迤逦,凉亭落座在水边,父亲庄严的坐在那儿,仔细观望着我一步步走来。
旁边还坐着一位年纪轻轻的男子,看样子那便是皇五子,挺拔的身躯让人有些寒意,也算是一个英俊一表人才的人,难怪妹妹会如此喜欢,每日在窗旁候着。
只是那背影如此之熟悉,定要去看个究竟。
石桌上放着棋盘,见到父亲时,他的眉间早已揉成了一团,用手招呼着我过去,见那棋盘之上,两军对峙,形势紧张逼人,着眼一观,明显是父亲处于下风。
我双手作揖道:“见过父亲大人!”
父亲站了起来,牵起我的袖子,顺着父亲的方向看去,刚刚见背影是年轻现在一看却有些老成,身着一袭黑衣,整整要高上我那么一个小额头。
“仪儿,这便是皇五子”
听父亲言罢,便作揖道:“草民见过皇五子殿下”
那皇五子沉默不语,听着飒飒的风声,不经有股寒意油然而生。
良久,我轻轻一抬头,才知那人竟是那日与我在道观相遇之人,如此说来,他与皇五子是同一个人,想起那天所说的话真是冒了一身冷汗,顿时脑袋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
他瞪大了眼睛,只问道:“你可是子弈?”
可怜了父亲,怕是听了也不知其中原因,想来也觉得可笑就这么擅自给自己改了名。
父亲立觉不对,陪笑道:“不是子弈,劣儿是叫子仪!”
沉默了一会,父亲使了一个眼色给我,顿了顿:“仪儿可曾认识?”
我知道这是父亲明显在试探我,深怕我一个人偷偷出了楼阁,惹了不少事端。
这皇五子说来奇怪,也是哑口无言,只知道瞪着眼睛看着我,他瞧见我身上的衣服倒也冷笑几时:“说认识也不认识,说不认识也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