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玺看见里面的东西一扫而空。
但是抽屉里还放了一些凌乱的笔记。
她坐上床单,低头,伸手抚摸着床单,依稀间还能感受到他滚烫的体温,在她指尖,缱绻流连。
一场大火,从此阴阳相隔。
她的生命,像是也止于这时。
宋书玺拿了本写满了字的笔记,送到了她手里。
“这上面写了一些我看不懂的字,我根本看不懂,你自己翻翻看,上面究竟写了什么?”
由于身份特殊,她把维尔特的语言教给了崇肆夜,他们私下就用这种语言联系,这样做可以防止有人过来偷他们的东西,把他们的秘密都泄露出去。
她拿着笔记翻了翻,上面都写了一些关于安的事情。
安是她的第三人格,安能意识到她的存在,但是她几乎不能意识到安的存在,过去也都是崇肆夜主动告诉过她那些事。
他未雨绸缪,把这些事,还有一些她必须注意的地方,都写在了笔记上,难道是他一早就预料到了有这一天吗?
她的心里又漫上了一股痛意。
继而,她就明白了他的用意,r不会放过她的,迟早会来抓走她,如果她深知安的脾气,就能很好地扮演安,在r身边苟活下去……
他不是最自私的人吗?
他为什么愿意把她留在r身边……
心里越想下去,就越痛苦。
宋书玺见她心情又阴了下去,就把她推了出去。
“走吧!我们去吃面。”
他把夏雎带到面馆,本来很想开导她,但是他明白,无论他现在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夏雎习惯了发呆,出神又无神地看着某一处,眼神根本没有什么聚焦。
好像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宋书玺只好说,“你不吃了,我们就走吧!”
夏雎双眼透着一股渴求,“我在坐一会儿,回到家里我透不过气来。”
宋书玺无奈,没办法,她是病人,他除了答应她,别无他法……
她木木地,即使说话,也没有什么语调的起伏。
似乎有一双眼,盯在她身上,她稍一回头,人群错落有致,有人匆匆地赶路,有人低头望着自己的手机,就是没有人在看她。
自己不光像个死人,还已经走火入魔,出现了幻觉。
她抬手,堪堪挡住刺眼的阳光。
宋书玺好奇地问,“你刚才在看什么?”
她的态度疏离,“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说完后两人都是无言以对。
夏雎抬了会儿头,感到脖子酸,然后就低下了头,哪知她竟然在自己手掌上,看到了一个针孔。
她之前没有和谁接触过,所以这个针孔是谁干的,一目了然。
她深深地望了一眼宋书玺,“你昨天在我身上注射的那是什么东西?是马丁靡香吗?”
宋书玺假装淡定,“那是违禁品,我怎么搞得到手?”
夏雎低低地一笑,而后嘲讽地说,“我的身体好了不少,原本的伤口也不痛了,据我所知,只有马丁靡香才有这种超强的修复能力。”
“我没有,信不信随你。”
宋书玺怎么也不肯承认。
越是这样,她就越要逼迫他。
“把你治疗我的药给我一管。”
宋书玺的目光明显游离了一下,“你要这个干什么?”
“给我!”
她的语气不容人拒绝。
宋书玺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可以告诉你实话,但是你必须死死地守住这个秘密。”
夏雎嘴角的冷笑收敛了一半,“你终于肯说了。”
宋书玺把她推着走,在路上,擦着好多人的肩头走过。
等到走到人群稀稀落落的地方,他才打算解释。
他半遮半掩地告诉她,“很多年前,我也和爷爷一起研究过人体的脑部,我们发现,当有外部力量刺激脑部之后,这个人就会产生相应的反应,有些反应强烈,有些则不然。”
“我们专门研究那些具有强烈反应的人们,经过多年的研究,我们发现了如何克制这种强烈的反应。”
夏雎一脸古怪,“研究这个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
“治疗精神疾病,只要让反应强烈的人们变得木讷,但不像吃药会给人带来副作用,这个研究就具有价值。”
宋书玺反复看了她好几眼,这话就像是要告诉她什么一样。
夏雎嘴角牵起一抹苍白而诡异的笑,“所以,你也拿这个运用到了我身上?”
宋书玺当即顿住。
她怎么会这么想?
怕她误会什么,他急不可耐地解释道,“我总共用了三种药物,没有一种是禁药,你放心好了。”
“潜移默化给我下药,这也是驯化的一种过程。”
夏雎由满脸的笑容,变作了狰狞。
“……我没有这种意思。”
宋书玺慌了慌,他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夏雎对上他的眼,一字一顿地说,“其实很久前你就在这么做了,你给明钦的糖里,裹挟着药物的味道。”
宋书玺的胸腔依稀间扯痛了一下。
“当然我明白,我是最好的实验对象,我的体质容许你们拿我做实验……”
夏雎朝他眨了眨眼,以前是俏皮,现在完全是阴冷。
宋书玺心里越来越慌。
她要是把这件事抖出来,且作为人证,力争他有秘密做禁药的嫌疑,他的小命都会不保。
夏雎似乎是看出来了他的紧张,她慢吞吞地说,“现在我已经知道你的秘密了,作为要挟,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宋书玺几乎不敢接触她的眼睛。
希望不是什么坏事吧!
“崇肆夜曾经告诉我一件事,原来我还有第三人格安,这是最不安分的人格,你帮我杀掉她。”
夏雎明白,不杀掉她,她迟早有一天会跑出来助纣为虐。
她的身体,不能为她一人控制,这将会很麻烦。
宋书玺能明显察觉到自己的手在发抖。
原来让自己害怕,是如此的轻易。
哪怕他宁死不承认禁药的存在,在她那双澄明双眼的注视下,他想为自己开脱都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