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这事被爹爹发现了,他一怒之下便将我许配给了隔壁张家,我不从,爹爹就把我关进了闺房,任我怎么敲打呼喊,爹爹就是不开门,为这事我绝食了几天。
直到我饿到晕厥,爹爹才把我放了出来,他叫来郎中给我抓药看病,我趁爹爹不注意,苦苦哀求郎中给表兄稍句口信,郎中心善,便同意了。
当夜,我因身子疲倦睡的深沉,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从窗户跳进来,我以为家中进了贼人,刚要出声,便被他捂住了嘴。
他说愿意带我逃走,我俩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从此男耕女织,不问过往。
年少血气方刚,被爱迷了眼,也没想今后的日子是否好过,我就这么跟他走了。事后我得知爹爹和张家一直在找我,我思爹心切,便瞒着表兄偷回家中探亲。”
“然后怎么样了?不会是被你爹爹给软禁了吧?”
木枳汐手心捏着一把汗,真是听着别人的故事干着急,恨不得能时光倒流,拯救这对苦命鸳鸯。
“唉,娘娘说的对。我再一次被爹爹软禁了,有了上一次的教训,爹爹做足了防范,将门窗都盯紧了,屋顶也盖了层荆棘,别说是人了,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我知道表兄一定很着急,可是我没有办法出去,整日以泪洗面,三餐不定。”
“唉,真是难为你了!”,木枳汐心疼的掏出一块手帕,温柔的擦去采儿脸上的泪珠。
“没办法,我只能嫁给隔壁张家。新婚之夜,我忐忑不安,甚至做好了以死明志的准备,我揣了剪刀,一刻也不敢合眼。”
“后来我听见门响,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在我剪刀刺下去的那一刻,终于看清了来人的脸,是我日思夜想的表兄。
“后来再逃,依旧风风雨雨,不得安宁。恰有一日,遇上宫中招收宫婢太监,倦了整天躲躲藏藏的日子,我心一横,便入了宫来。
许久不联系,也不知他现在过的好不好,还有八年时间,二十五岁就能出宫,也不知他是否还在等我。”
故事说完,采儿哭的双眼红肿,瘦削的身板剧烈颤抖着,木枳汐有些不忍,她不该提及这样的往事。
“没事的,采儿。你要相信真正相爱的人,注定要在一起的人,不会被时间和距离所隔断。”
“娘娘……”
“别哭,都会好起来的。你若想回去,本宫就去和皇上说,让他批准你提前出宫,成就你们的一段姻缘。”
“谢谢娘娘,谢谢娘娘!”,采儿感动不已,哭的热泪盈眶,连连跪在磕头,木枳汐扶也扶不起来。
“采儿,你是哪里人?你爹说你表兄不务正业,那他是做什么的呢?”
“采儿是蜈蚣镇的人,表兄做的小本生意,卖冰糖葫芦。”
木枳汐喜出望外,一把拽住采儿的手臂,“蜈蚣镇!你是蜈蚣镇的人!”
“是的。”,采儿疑惑不解。
“卖冰糖葫芦?你认不认识右眼下方长了一颗类似月牙痣的人,高高瘦瘦,白白净净?他也是卖冰糖葫芦的!”
“月牙痣!那人正是奴婢的表兄!是他,一定是他没错!”,采儿的情绪忽然很激动,哆嗦着嘴唇。
“娘娘,您是不是见过他?”
采儿顾不得礼仪,一把握住了木枳汐的手,惊觉失态,才尴尬的放开。
木枳汐忍不住拍掌叫好,“这世界真小!本宫之前去过蜈蚣镇,不仅见过他,他还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呢!要不是他提供了证据,香如意的事情怕是难以处理!”
“娘娘……那他……还好吗?”
“挺好的,是个热心实诚的人,本宫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在卖冰糖葫芦。如果你在,估计就更好了!”
木枳汐想起那个不肯要南曜笙大手笔钱的男人,一时觉得好笑。
“那就好,他好我就放心了!”,采儿低声呢喃道,一抹微笑绽放在嘴角。
“放心!这件事本宫和皇上一定给你做主!”
“谢谢娘娘,谢谢娘娘!”,采儿这丫头说着又磕头了,很无奈。
“娘娘,谢谢您听奴婢说这么长的故事,进宫两年,除了娘娘,此事奴婢从未向他人提起。今日不知为何,说了这么多,莫名觉得十分亲切。”
木枳汐心里乐开花,深宫之中,能得到别人的信任和尊重,多幸运?
“起来吧,都是小事。雨停了,陪本宫去趟尚衣局吧!”
木枳汐搭上采儿的手腕,慢步离开了避雨亭。下了场大雨,听了一段故事,急躁的心情舒缓了不少。
远远望去,便看见尚衣局内摇曳的琉璃宫灯,这昏黄的光束,总让人觉得温暖安心。
阿丑一眼就瞅见了她,扭着纤纤细腰,笑脸迎了上来,其他人也一并出来迎接拜礼。
“贵妃娘娘还有什么需要吩咐下人就好,何必劳神走这一遭?”
“莲掌珍在吗?本宫有事找她帮忙。”,木枳汐淡笑,直奔主题。
“莲掌珍在阁楼上呢,老奴这就去请她。”,阿丑说完就要提灯上楼,木枳汐连忙将她唤住。
“不必麻烦姑姑了,本宫自己上去就好。”
“娘娘,拿盏宫灯吧,阁楼上黑。”
抬头看去,确是黑乎乎的一片,天黑不掌灯?木枳汐心有疑惑,却还是微笑着将宫灯接过,并吩咐采儿留在下面。
一上阁楼,便有一阵冷风吹进脖颈,木枳汐不禁打了个寒颤。
前方黑乎乎的,显得有些阴森,偏生寒风呼啸,更添了几分诡异,木枳汐咽了咽口水,借着微弱的灯光一步步向里走去。
屋内陈设极其简单,几张桌椅,一些布匹绸缎,针线剪刀之类的,少有摆饰,看样子莲掌珍是个朴素简雅的人。
越往里边走,木枳汐的心跳的越快,四周安静的只剩她粗重的呼吸,她咬咬牙,耐着性子往前走。
行至最里边,是一间小屋,里面没有动静,亦无人点灯。
阿丑说莲掌珍就在楼上,刚才一路走来都不见她人影,想必她就在房中。
木枳汐半倚在门边,手指轻叩木门,“请问莲掌珍在吗?”
无人回答,唯有风声萧瑟,门窗作响。
木枳汐抿抿唇,再次问道:“请问莲掌珍在吗?我是凤栖宫的木枳汐。”
“进来吧!”,苍老的女声响起,木枳汐身子一震,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