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皮笑脸地干笑了两声,唐萧看见尧君素眼中的怒火,心里畏惧起来,早知道就不开玩笑了。呆呆地看着他,紧张地咬住下唇,双手攥起。
尧君素对上那双圆瞪的双眼,感受到唐萧由于紧张而紧绷的身体,突然释怀地笑了。
“回去吧……”
唐萧乖乖地移步卧房,不时回头看看。尧君素唇角含笑,似乎并没有生气,自是心安理得的回屋睡了。
一夜好眠,推开窗户,唐萧闭上眼睛,深呼吸,清冷的风混着腊梅的香气扑面而来,不禁感叹,日子如斯,真是舒心极了。睁开眼睛,冬日暖阳,皑皑白雪,腊梅白中透红,雪中露俏,实在是一幅美景。
披上雪青色的长袍,长发轻绾,迈着轻快的步伐,抱着一个瓷坛子就出门了。满世界的白色,雪压梅花,美不胜收。唐萧轻手轻脚地用银勺收着花瓣上的白雪,清冷的风抚着她的长发,衣裙翩跹,仿若仙子。
门都没有敲,唐萧推门而入,夹杂着冷风,满身都是梅花清冽的香气,怀抱着一个豆青的瓷坛子,手里抓着一捧大红的梅枝。额前的碎发沾满了雪,脸冻得红扑扑地,尧君素放下手中的书卷,抬头看了看,笑道:“吃过饭了吗?”
“嗯……你没去园子里,梅花开的正盛……”边说边将瓷坛子放在檀木桌上,取下青花梅瓶,将大把的梅枝插入,顺手推开了窗户,“别关着窗户,外面的空气虽冷,却清新极了。”
“你夹风而来,我怎能不知?”
“那最好了,你也感受一下。我今日心情大好,想抚琴与你听。”
尧君素眉头轻皱,唇角上翘,点了点头。
唐萧踱步架格,取下紫檀盒,取出一粒檀香,放入香炉,正准备燃香,拍了下脑袋自言自语道:“自有清冽梅香,这檀香不是俗气了?”放下盒子,复又回去拿起铜壶,将收来的雪尽数倒入壶中,放在炭火盆上,发出哧哧的响声,唐萧娇笑道:“我来为你冲壶茶哦……”
尧君素并不做声,低头继续,任由她一个人忙着,待到茶杯到桌,茶香四溢,抿嘴品了一口,笑着道:“茶艺有长进……”
“当然,我刚才从你内室取了最好的云南熟普洱,用的是我清晨从梅瓣上用银勺取下的积雪化水冲泡的……杯是烫过的,水是八分热。”唐萧得意的笑了。
“嗯……很好。”
唐萧坐下,双手抚琴,清越的琴声从指下流淌而出……
“《梅花三弄》,倒也应景。”尧君素想着,一弄活泼轻快,清澈透明,“嗯,不错……”
二弄轻柔含蓄,似风中铎,可偏偏听出了铿锵之音,尧君素的耳朵有些不忍,抬头看看唐萧,仍自沉浸在琴中不能自拔,微微叹了口气,“这孩子对音乐真是没有天赋的很……”
三弄刚柔并济,然自唐萧手中而出,嘈嘈杂杂。尧君素眉头紧皱,暗想“如此,千万别出去跟人家说,这古琴是我教的……”望着窗外的白雪,心中闪过一万只奔腾的马匹。
待尾音结束,尧君素揉了揉眉头,笑着说:“颇有神韵……”
唐萧笑着站了起来,眼如弯月,唇齿露笑:“是吗?我对我今天的表现也很满意!觉着既应了景又贴合我的心意。”
尧君素不自然地笑了笑,唇角有些抽搐。
唐萧看着他的面容觉着有些不对,“嗯?不对,你的面色很不自然,你是不是在骗我?我弹的是不是很难听?”
“哪里有,窗户开着,有些凉而已。”尧君素有些心虚。
“原来如此。不过,你从来要求都很严格的,应该不会说谎夸奖我。”唐萧满意的笑了,觉得自己今日一定非常成功。
尧君素心中一惊,愣了几秒,“为何?为何我要说谎夸奖她,我在顾及她的感受?我为什么要顾及她的感受?”
唐萧雪青色的身影从他眼前晃来晃去,端了茶杯自去喝茶,用的是他的越瓷茶具。尧君素心内惊诧于眼前的景象,瞳孔放大,冷冷地呵斥道:“谁让你用我的茶具?”
唐萧被他的声音惊到,有些惊恐地看着尧君素,“每次来,我不都是用你的茶具吗?你说的越瓷如冰,最适合饮茶了。”
“以后不许再用我的器具,你出去吧。我要看会儿书。”尧君素背过身去不再看她。
唐萧有些茫然地看着尧君素挺拔的身影,欲言又止,悻悻然推门出去,满目白雪,阳光反射刺的双眼都有些睁不开。
慢慢踱步书桌前,拿起桌上的书卷,茶杯还冒着热气,琴声还在耳边回绕,呆呆地看着越瓷杯中舒展的茶叶,尧君素第一次陷入了沉思。直到梅香混着清冷的风冲入鼻腔,他的头脑方有些清醒,莫名地笑了起来。
似乎笑了许久,又似乎只是唇角抽动,尧君素站起身,狠狠地将唐萧用过的茶杯摔在地上,越瓷触地,发出清脆的破碎声,碎片溅的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