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孤寂的伫立在官道旁。木质的材料没能搭建起两层的客栈,或新或旧的各样木材随意的搭建起一间宽敞的屋子,屋外立着一杆半新不旧的旗帜,上面写着‘落脚客栈’四个漆黑大字。
真的只是一处落脚的地方,简单的根本就不能称作客栈。
萧北凤利落的翻身下马,单手一托清莲也轻轻的站在了土地上。
没有殷勤的小倌过来为他们牵马,幸好不远处有两座狮样的拴马桩,并且其中一个已经栓有一匹黑马,地上散落着一堆草料。
萧北凤把马儿也拴在了旁边,一黑一白两匹马默默的咀嚼着草料,萧北凤看着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异样。
不远处,清莲在原地安静的等待着他。
萧北凤走近小店方看到门旁竟刻了一副对联:四海为家,坐片刻无分你我;两头是路,喝一杯各自东西。
没有横批。
挑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坐下,点了三样小菜后又要了一大坛酒。
菜还没有端上来,酒已经被萧北凤喝去了三分之一。
清莲静静的坐在旁边看着萧北凤把酒倒进酒杯,又倒进嘴里。萧北凤无视身边的清莲,喝酒的时候他又变得清醒起来。
女人还是很危险的。
看了看萧北凤的左臂,清莲时刻记得那里有一处深入骨骼的伤痕,那里敷上了她采摘的普通药草,缠上了一条不怎么干净的布条。
那里是因为她才流血伤痛的。
担忧的望着,就关切的说了出来:“你……你有伤,不应该喝酒。”她其实知道他叫萧北凤,她听过那些要置他于死地的人叫过他的名字。
他就是人人口中的萧大侠,但她就是喜欢用‘你’来称呼他,‘萧北凤’三个字很多人都可以这样叫他,也许有一天她会找到一个独一无二的称呼来唤他。
萧北凤没有丝毫停顿,只是咧了咧嘴角,对清莲的劝导不置可否,也许是不屑一顾。
他‘酒刀生’萧北凤离不开酒。而且,那点伤算的了什么呢?
清莲很少看到萧北凤笑,却好几次看到他咧嘴的样子,像个要哭泣的小孩子一样的表情。
她感觉一点都不优雅,却是那样的——迷人。
爱情就是这样让人猝不及防的来到了清莲的世界里。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从小缺少关爱的缘故,还是眼前这个男人太优秀的缘故。也许是那一夜qing缘,也许是一见钟情或者是日久生情......反正现在,相识只有几天的清莲就这样义无反顾的爱上了身边的这个男人。
可是她还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男人,甚至不知道什么是爱。
她只是担心他受伤的胳膊,夜晚会突然的醒来害怕会有坏人拿着明晃晃的刀来杀他,也会偷偷的凝视着他,偶尔也会猜测他在想些什么......看着他、望着他、想着他,就像一种本能一样。
从别人的口中她在五年前就知道了他的名姓,她感觉自己应该是很了解‘萧大侠’的,‘萧大侠’三个字是她五年来的精神慰藉。可是看着眼前真实的萧大侠,她又犹豫了。
小菜已经上了桌。清莲轻轻的夹起一颗花生放进嘴里无声的咀嚼。
不用看,他不会动桌上的一口菜的,他只需要酒,仿佛他不需要吃饭,就像他不需要女人一样。
可是人怎么可能只靠酒支撑呢?
酒仍然被萧北凤一杯杯的倒进嘴巴里。
清莲直直的看着萧北凤,眼睛里有担忧,竟然还有一种叫做‘悲伤’的感情在其中。
无视,还是无视!
一把夺过桌上的酒坛,‘咕咚’‘咕咚’几声,清莲被呛的不住的咳嗽。
“不会喝就不要喝。”没有温度的话飘了出来。酒坛也被夺了过去。
萧北凤放弃了一杯杯的吟酌,抱起酒坛,附上她chun畔触碰过的地方大‘灌’,在萧北凤的心里,酒这种东西是属于男人的。
男人总是会背负着很多责任和承诺。他们比女人更需要这种可以让人沉醉的东西。
清莲抓过他弃之不用的酒杯,那里还残留着半杯烈酒。仰脖喝入的那一刻,苦涩凛冽的感觉划过喉管流入肠胃,她感到一阵说不出的kuai感。
萧北凤停下来看着清莲的时候,她已经脸颊变红了,身体摇晃着死死抓住那只酒杯,显然已经醉了。
他还没有开口,身边就围上来五个人——半圆形,他好像没有退路了。
五个人有的穿的像个长途跋涉的乞丐,有的衣衫光鲜的像个十足的贵公子,有的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有的根本就是这个店里的老板和伙计。其他的歇脚者早就逃散出去,现在这间房屋一下子就宽敞了许多,也冷清了许多。
“鹦鹉能言难似凤。”‘贵公子’道。
“蜘蛛虽巧不如蚕。”萧北凤道。
“旧竹先生,新竹后生,后生何似先生高节。”‘老板’道。
“西瓜小子,冬瓜大子,大子不如小子多仁。”萧北凤道。
“哈哈哈哈,好!不愧是‘酒刀生’萧北凤。好(四声)酒、刀不离身、又能对上这绝对。看来我们没有找错人。”‘老板’放声大笑,其余四人也跟着笑,眼睛却是发出嗜血的寒光。
“五年了,萧北凤。黄河九鬼、红尘半仙、六苍君子、关中三侠、牡丹仙子、飞索蜂王......这么多的武林好手都败在了你的手中。‘天地逍遥人’真是教出了一名好徒弟,他把无名刀交到你手中真是个明智的选择。”‘老板’十分认真的说。
一心要做逍遥人的前武林耆宿生平只教了两名徒弟:一个是面前的萧北凤,另一个就是他们的‘主上’——天女派的老大。
曾经的师姐和师弟,曾经的逍遥鸳鸯。如今,一个逃,一个追;一个誓死要得到无名刀,一个誓死保卫无名刀。一个要自由,一个要江山。
‘无名亦有名,天下我独行’。一把宝刀是武林中公认的‘统治者’令牌,对于‘主上’来说,得到无名刀——号令武林——统治天下,就可以延续他们的大明朝了。
“什么蔓儿?”萧北凤喝着酒懒懒的问。
“虎头蔓儿。”‘老板’笑着说:“我有个好姓,别人都这样说。”
“是她吗?”萧北凤冷冷道。
“谁?”五人齐声道。
“朱。”萧北凤仍是冷冷道,现在光是想起那个名字他就感到无比的厌恶。看着身旁摇摇欲坠的清莲,他如今的孤独和无望都是拜那个蛇蝎女人所赐。
五人不再笑,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萧北凤,你果然是个令人佩服的男人。如果你不和我们主上作对的话,不管你贫穷富贵,我想我都会愿意和你交朋友的。”娇滴滴的小娘子现出一片妩媚。
“你?哼!回去告诉你们的主上,劝她别痴心妄想了。她简直就是一蛇吞象。”萧北凤目露寒光,又道:“不,我错了。死人是不能带话的。”那个女人是那样的胆大包天,同样又是那样愚昧无知。一个朝代的兴衰更替岂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更不会一人而易。
“找死!”伴随着暴喝,‘贵公子’率先发难。
一对不足一尺的小银枪从宽大的袖袍中击出,银枪前端锻成锋利的十字刀形,几乎就是在同一时刻,萧北凤后翻着躲过右手刺来的十字刀还没有立定马上又迎来一杆长枪。长枪前端仍然是十字刀形,萧北凤跃起三丈,没被挑中。
可变长短大小的一对银枪。“你是‘江西小银枪’孟大昭。”萧北凤立在原地道。
“哈哈,哈哈,他呀,只不过是个‘银样镴枪头’罢了。嘻嘻,萧大侠,看起来你不是吆,我金红娘看男人一向很准的。”孟大昭没有回答,因为在他用长枪挑萧北凤的时候,萧北凤反手借内力震伤了他。
金红娘娇滴滴的在五个男人的面前说他是个‘银样镴枪头’这无疑使他自尊扫地,简直比杀了他还要羞辱。这个浪荡的女人在他们共同等待萧北凤自投罗网的三天里不知上了他多少次chuang,现在又来羞辱他,可是他如今只能倒在地上呼呼喘气,不能发出一言来反击。
金红娘还在笑,其他几人却笑不出来。江西小银枪虽不能说是当今武林中的翘楚,可也算是武林新秀,一对小银枪可长可短,防不胜防,所向披靡。竟然被人不用一招就制住了。
棍,少林寺正宗的达摩棍;剑,缠在腰间的软剑;镖,淬毒的三星镖。
夹裹着浑厚的内劲三样齐齐向萧北凤上中下三路大穴袭来。萧北凤双拳紧握,眼中现出重重杀气,一个后旋躲过达摩棍的刚猛内劲,顺势使出雄浑的内力把‘老板’荡开。后退中双臂大张,如大鹏展翅,又似猛虎下山,右手从身后抽出无名刀,‘咣当’一声,柔韧的川南软剑一分两段,‘伙计’恶狠狠的握着半截软剑仍在做无谓挣扎。摇摇晃晃的半截软剑被疯汉双手举着向着萧北凤的腰腹冲去。
“人要想在江湖中讨命,靠的是真本事,可不是手中的玩意。”萧北凤冷冷的说。
往往他在流露出这种厌恶而又怜悯的神情时就是他动杀机的时刻。
恼羞成怒的疯汉‘伙计’就那样保持着双手举剑的姿势直直的向前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