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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浪荡子亡命天涯 孤苦女后院浇花

骨碌碌三颗脑袋滚在女人脚边,从梁顶跃下一人。她大口喘气,全然不顾同伴尸首,喃喃道:“是......你!果真是你,你一直都在这里!”。那人一身灰白衣衫,与那石头颜色相近,在这石屋中实难相辨,他背对着女人,一言不发。突然女人目光定格在那人手中兵刃上。口中呢喃道:“是......是它!‘无名亦有名,天下我独行’!”

男人冷哼一声,沉声道:“我平生最恨女人,尤其是贪财恋权的女人。”

石门重重的关上,仿佛再也不会打开的样子。一条白绢帛静静的挂在石门上,那上面赫然写着一个鲜红的‘死’字。

他走在荒原上,沉重的脚步踏在土地上,就像个暮年老叟蹒跚一般。日已西沉,那太阳终究还是隐没了下去。他低头默默前行,一股无望的寂寥瞬间席卷了他:他又该启程了。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寂静的夜中听不到一丝虫鸣鸟叫,劳累了一天的身躯在简单的洗漱后卷缩在冰凉的床板上。身边鼾声溅起,清一色的妙龄少女疲惫的躺卧在七米长的大通铺上,她总是五个人中睡的最晚的一个。今夜月色娇柔,她摸着怀中的那件‘宝贝’侧卧在床边呆呆的看着天上斜挂的月亮,静静的回想着今日听到的消息。

他也有一个宝贝呢!和她一样。

“听说了吗?萧大侠又打败了号称‘中原三剑客’的‘关中三侠’,他真是厉害呢!”负责修剪月季花的小花停下手中工作略显兴奋的说。

“‘酒刀生’,嘻嘻。我呀!最佩服这样的男子。有一身俊俏的武功,还有好文采。只是他喜欢喝酒,这...…也不错,喝酒的男人才有男人味嘛!”她还在说。

负责清扫落叶的小草有些意兴阑珊,她把那些掉落在地上的枯枝落叶用扫帚集中在一个角落里,弯腰从杂堆中捡起一片花瓣,拿到菊花栏中仔细查看着。小花追在身后仍然兴奋道:“按我想呀,萧大侠一定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了呢!”她似乎十分崇拜和敬仰嘴中所说的萧大侠,讲话时眼中流露处一种十分明显的渴盼神情。

“能让我们门主感到十分头疼的人物一定是很厉害的了。你何必那么高兴呢?萧大侠又不会认识我们这样的人儿,何况......我们永远都不会从这里出去的。”小草话毕又把玩起了手中的那片掉落的花瓣。

那是一片菊花上的花瓣,细长的一片,还很新鲜,显然离开花朵的时间不太长。其时秋高飒爽,微风中都可以感受到这个季节独有的丰收和萧索的双重悸动。这个季节正是菊花这种花种最闪耀的时节,为什么它的花瓣会在属于它们的时光里掉落呢?

碧绿的花瓣从小草的手中旋转着慢慢落到地上,她拍拍双手,轻笑道:“它这么稀有珍贵,怎么反而不如那些稀松平常的金菊和红菊开的灿烂呢?”她刚才查看过菊花栏中的那些菊花,一簇一簇的大朵绽放着,地上没有掉落一花一叶。

小花用衣袖擦拭着手中的大剪刀,有些无奈的道:“那样小心翼翼的照顾着不见的就是对它们好。本来就是生长在天地中的东西,一天中却只能在阳光下待两个时辰——这怎么能不凋落呢?”

远处的各色花草连同高耸的建筑被镀上一层红霞的时候,她拿过精巧的洒水壶,伸展了一下僵硬的身躯。抬眸远望,她看着小花和小草结伴走出花园、看着春梅、秋菊和几个叫不上名字的小婢女缠在管事跟前讨巧现乖、看着几个年老的男仆进进出出的搬运花盆......她好像总是被命运遗忘在这个小小的角落里。

她攥紧手中的水壶,在心中默念了反复无数遍的三个字后就展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高高的围墙和几株高大的青松遮住了她的身躯,并没有人看到那倾城倾国的一笑。

万紫千红百花竞艳的宽阔花园中随处可见那些美丽灿烂的花儿,滴翠的绿叶烘托出大朵大朵的美丽。这些都是用她们的美好年华浇灌出来的美好。花盆旁长出一棵杂草,她小心的移过去就要拔除这株异类。芊芊玉手上还残留着泥土的芬芳,拨开一角,一朵黄色的小花就这样闯进了她的视线。

嫩黄,五朵花瓣。那样娇小的花朵在狭长的叶片中是那样的不易发现。她没有想到这样的季节没有她们的呵护竟然也有这样的生命绽放着,失去花朵的无名植物彻底成了一颗讨厌的杂草。

她不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小花,却是第一次在这里见到它。她已经记不起那是什么时候,反正在她的记忆深处,荒野上、郊外中、田埂旁,甚至是水井处、断墙角......她都见过它。萧索的季节万物凋零,却不知还有这样的一种娇小的植物默默的顽强绽放着。

即使顶平凡、极普通的野花也有属于自己的名字。马兰、蒲公英、野菊花、喇叭花、婆婆纳......它没有名字。它是种被世人遗忘的无名花。

杂草是不被允许生长在这里的,可是她还是留下了它的生命。她手心里绽放着这朵黄色的小花,仔细的欣赏着,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倾城倾国的笑容,她仿佛看得了它别有的美丽。笑容淡淡的还没有消退,她本来不想夺去这朵小花的生命的,可是她忍不住去想能在最灿烂的时刻里凋谢......也很好。

夜已深了,所有的人都进入了梦乡,磅礴恢弘的建筑群中这座小院的这间房屋里在沉沉的鼾声里急急地传出了一声呼喊——救我!萧大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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