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钟晴喊出那句“从今天开始没有了!”的时候,几乎摧毁的许正君最后一道心里防线。
父母“消失”的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父母只是比较忙,就像过去一样,只是一段时间见不到而已,过几天就又会出现,然后带着自己下馆子,吃最喜欢的东西,买最好玩的玩具。
记得每次父母“失踪”再出现的时候,许正君都觉得那几天是最幸福的。
那几天,总是觉得好像父母比平时更爱自己了,好像对自己更关心了。
很多年以后,许正君才明白,那是因为父母对自己有亏欠,所以才想要拼了命的对自己好。
所以,当许正君还在期待着“那几天”的幸福时光的时候,钟晴的话无疑是一记重击。
许正君最后的心里防线崩塌了,那个时候的许正君不像现在的他,那么的冷静,那么的处事不惊。
所以,当许正君哭到整个脸颊通红,青青的血管在太阳穴凸起时,钟晴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听见哭声的舅舅舅妈闻声赶来,看见蹲在地上哭到几乎休克的许正君时,舅妈的第一个反应就是。
许正君知道了。
舅妈将躺在地上的许正君抱在怀里,大声的斥责钟晴。
“你都跟弟弟说什么了!”舅妈的眼睛充满着血丝,这两天为了葬礼的事情也是忙里忙外的累坏了。
“我、我也没说什么……就是……”钟晴看着父母责备的眼神,怎么都不出话来,“哇”的一声也哭了出来。
在钟晴眼里,自己才是父母的孩子,她不明白为什么父母对弟弟那么好,甚至比对自己还好。
这让钟晴觉得又委屈又难过,好像自己才是被抛弃的小孩一样。
看到钟晴也哭了,舅舅立刻心软起来,将钟晴一把抱了起来。
“你也真是的,都是孩子,你那么凶干什么。”舅舅小声的的安抚舅妈。
舅妈轻轻地**着许正君的头,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了。
两个孩子哭得筋疲力尽之后就沉沉的睡了过去,钟氏父母把两个孩子放在一个房间休息,两个人又出去招呼来参加吊念的亲朋好友。
不大的房间里拉着窗帘,已经是早上六点了,但还是没有任何亮天的迹象,整个房间黑漆漆的。
许正君和钟晴在床上并肩躺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也不知道两个人是谁先醒的。
两个人平躺着望着天花板,但其实什么都看不见。
“许正君。”钟晴的声音突然在安静的房间响起,吓了许正君一跳,还没等许正君反应过来,钟晴接着说。
“对不起,以后我都不会说那样的话。”钟晴的声音有点儿颤抖,好像是哭了。
“嗯……”许正君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他现在很累,做不出什么像样的反应。
“我保证,我以后会对你好的!”见许正君不说话,以为他是不肯原谅自己,钟晴马上接着说。
“好,我知道了。”许正君小声的说。
许正君说完,钟晴很长时间都没有再说话,身体也没有再动过。许正君猜想她可能是又睡着了,也就不再说话。
“正君……”过了好一会儿,钟晴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一边说着一边把身子转向许正君。
“嗯?”许正君小声的回应着。
“以后,我会保护你,我来保护你。”钟晴坚定地说着。
那个时候两个人都还是孩子,许正君认为的保护大概和钟晴认为的保护不一样。
许正君以为钟晴只是会多让着自己,会把好东西都留给自己,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但是因为这样一句话,钟晴确实做到了真正意义上的保护许正君。
但这也都是后话了。
从那天葬礼之后,许正君再也没有找过父母,一直安安静静的跟在舅舅舅妈身边。
在学校如果有别的小朋友欺负许正君,钟晴会马上出现,然后像个英勇的战士一样将许正君护在身后,因为比其他小朋友都高一个年纪,钟晴的威慑力还算有用。
再后来,大概是许正君五六年级的时候吧,在外人面前,许正君开始叫舅舅舅妈为“爸爸妈妈”。
突如其来的称呼一开始吓了舅舅舅妈一跳,反应过来之后换来的是欣慰的微笑。
但是在没有外人的时候,许正君还是以舅舅舅妈来称呼他们。
钟氏夫妇倒也觉得没什么,他们也明白,自己不能代替亲生父母在许正君心里的分量,所以三个人之间也就默许了这种“双重称呼”的做法,一家四口过得倒是从前更加的幸福和谐了。
这次东淳住院的事情,在许正君心里是一个失误,他一点儿都不想给钟氏夫妇带来任何麻烦,所以从小到大,所有的事情都是许正君自己解决,或者钟晴帮自己解决。
即便钟氏夫妇没有责怪自己,但是自责才更加的让许正君喘不上起来。
排队买早餐的时候,许正君打开钱包,里面有一张他和父母的合照。
许正君回想着,自己那个时候大概7、8岁的样子吧,笑的甜甜的坐在父母中间,父母穿着刑警的制服抱着他。
这是许正君印象里,一家三口唯一的合照,他一直把这张照片放在钱包里,谁也不知道。
他怕自己对于父母的思念给钟氏夫妇造成困扰,怕他们认为自己过得不快乐,所以都是偷偷的把回忆珍藏。
正想着,手机的短信铃声响了起来,不看都知道是谁发过来的。
打开一看果然是东淳的短信,上面写着:我起床了。
自从许正君照顾东淳以来,每天早上都会收到东淳的短信,像是闹钟一样提醒许正君,不要忘了今天的“任务”。
许正君像往常一样,回复:知道了。
病床上的东淳看到回复的短信,心里乐开了花,因为知道许正君回复短信,今天又是“拥有”许正君的一天。
“拥有”许正君,一想到这件事,就让东淳的所有细胞都变得鲜活起来。
我和阮奕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我开始惊叹,不大的j市竟然还有这种地方。
琳琅满目的商品批发,小到牙刷,大到大型家具,可谓是应有尽有。
阮奕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带着嘲笑意味的说,“没来过?”
“嗯。”我一边瞪着眼睛四处看,一边机械的回答阮奕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