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美人好歹也是出自名门望族,皇后都敢这么凌虐她。那自己这卑微的身份日后还不给天天变相着折磨。
萧珩这样一听,倒是没有想到张池瑶那份霸道竟到了如此张狂地步,连自己封个喜欢的女子都变得这么抑郁寡欢。他冷下来的面孔是十分肃穆可怖,细长的狭眸微凝出神了半晌,还是忍下了这口气。很快他便要带着张池瑶回东瀛娘家,现在北域收复之事正在紧锣密鼓的暗下筹划中,他还不能这么快让张池瑶带着委屈对自己过早的“失望”。
“你从明日开始留在龙霄殿内当值,待孤王从东瀛回来后再行册封。”
少女终于破涕而笑,安静地伏在帝王的胸口听着那铿锵有力的跳动。唇边的笑意渐染,更深,变浓。
落霞的余晖挣扎刹那过后,便被昏暗的天幕湮没。宫道上早已点亮的六角宫灯照彻沿途,绢纱画屏上绘福寿延年图案,精细繁复可堪巧夺天工,此刻却被盛极的烛光刺得看不清轮廓。今日是十五,照理月亮的阴晴圆缺,帝王的临幸由高到低,再反之循环的周而复始。所以皇后有两晚是完全可以拥有自己的夫君。
但规矩毕竟是由人所定,离开上次宫宴后她已有半月没有再见萧珩。他借故不再和自己一起用膳,而且竟把上次晕倒在大殿之上的贱婢藏在自己的龙宵殿内。夜风吹过珊瑚长窗,张池瑶只觉寒意透骨。她有一颗玲珑剔透而细腻的心,不会看不透萧珩对自己的态度敷衍大于真情。
但她宁愿欺骗自己。他是心系天下的帝王,每日国事朝政繁忙,下朝之后又要奏折批阅,时常宵衣旰食,朝乾夕惕。而这宫闱内庭佳丽如云,多的是婉约闺秀,蕙质兰心。也不乏粉面香腮,青春娇娃。所以,作为后宫之主她已经得到了无上的荣耀和显贵,不应该太贪心,更不应该有半点不快。只是让人难过的是,事与愿违,她这么深刻而浓烈的爱着他,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对自己来说都是这么的牵肠挂肚。
她不能和别的女人雨露均沾这份恩泽,但凡心里落下这样一个人,嫉妒便是缠住她心头的枷锁,禁锢灵魂,毁灭心智。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她唉声轻叹,转首看向案前的那架古琴,举步优雅落座,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抚,思定,拨弦而起。微风带着缕缕琴声忽而起伏,悠悠扬扬,一种情韵令人回肠荡气。如琴声所诉,琴瑟再御,岁月静好。每一个音符下都埋藏着一颗女子柔韧温娆的心。
不知不觉中某人已悄然步入凤雎宫中。她秀雅的侧身静静垂落在古琴一侧,玉帘低垂,轩窗外的皎月穿透树枝落下斑驳的光影投射在她的脸上。隔着轻暗的光线,她垂眸沉默,容颜看不真切。再抬头,迷蒙之下点点荡漾的忧伤,看的人叫人心头纠结难休。
他走近,指尖穿过她温凉的发丝,触及她轻愁之下寒玉般的脸庞。好整以暇地欣赏她盈盈楚楚的秀容,眼中满是笑意,含情,无法抗拒的欲求。
暮春三月,萧珩带着不菲的厚礼与张池瑶一道去了东瀛国。
但出乎意料,前脚踏进这东帝前朝的宣远殿,萧珩就看见那里整整齐齐坐了两排南方的君主,其中竟包括野利娥敏和后浔之主顾琮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