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觉心里其实和自己的叔叔一样的纳闷。那个越启帝看着和自己年龄相仿,在这么多他所见过的君王中他是出手最阔绰也是态度最恭敬的人。他到现在身上还带着去年国宴上他慷慨相赠,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可孤王不甘心,不甘心啊——”
高觉不胜其烦的默不作声了。事到如今还有什么甘心与否,能活着逃出去就已谢天谢地。
果不其然,萧珩怎么会放过这个不共戴天的血海仇人。月支军队马不停蹄的日夜追赶根本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经过一天的短暂混战,到了拂晓之时,高坚手下的军队或死或逃,已经所剩无几。眼看连衡州都要失守,他决定带着仅存的几百人继续往北逃向邯国。
在即将到达边境之地,这里有一个很小的城池叫恩德城。
那城池上的字被风沙吹得有些模糊,但他心里猛然一阵忡怔,似有妖孽把他玩弄鼓掌之间。他不会忘记二十多年前,宇文皇族的后人们被他的军队在这相似的地方逼至此处。守城官叫江天恩,不忍堂堂越漓皇族竟被如此残忍的赶尽杀绝,那最小的孩子还在襁褓之中。
他的一念之仁把皇族的女子和不满十四岁的孩子都放入了城池之中。但当时的高坚狂肆狠愎到毫无人性。对于藏匿宇文皇族的江天恩灭了三族,同时也把城里的男女老少几乎不分差别的杀了一个通透。
江天恩的死亡对于这个城里幸存下来的人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抬眼望向城头的字叫恩德城。上天说要有好生之德,但他们救人的代价是如此的惨烈,于是所有人发誓此生再也不开城门拯救任何一人。
高坚的狠戾**在当时敲山震虎确实让众人包括朝野上下皆是一片噤若寒蝉。但是他的手段过于凶狠毒辣,哪里有做臣子的如此赶尽杀绝一脉皇族,连妇孺和嗷嗷幼儿都不放过。回过神来的门阀权贵意识到了悬在他们头上的危机,空前团结的在各地起兵自立为王。陈宣帝论手段是狠,但失去的是民心。
而今,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他站在同一个地方,该何去何从。
此城池是通关过境的必经之路,平日里早就应该城门打开,行人熙攘往来。但此刻恩德城这扇门就和生锈扎根了一般纹丝不动。
他们拼命的叩响城门,仿若用尽自己的生命在做最后的挣扎。用不了一个时辰,后面铺天盖地的追兵就会兵临城下。
城头上闪过一道影子,目光中深不见底的幽僻让人看了不禁心头一凛。此人的相貌十分丑陋,半边脸似被火烧一样留下了道道蜈蚣般深色外凸的疤痕。
“大人,能否行个方便开门?我们是被外侵盟军追赶到此的商贾。”高觉他们一行人为了躲避追兵,都换了行头,随身的刀剑都藏匿在假扮身份的行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