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树叶随风而响,发出沙沙之声在这静默无声之时尤为可怖。曹旭已年过古稀,跪在那里足足有半个时辰,气息不稳中透着无比惊惶之色。
曹旭家里有四子一女。而这曹春离是他年近半百之时方才得生下。老来才得此一女故十分宠爱有加。从小跟着几个武将兄长甩刀弄枪习惯了,到了十六七岁长得人高马大找婆家时才发现周遭竟已无人敢娶。她也倒好,终身大事偏要自己做主,千挑万选竟选了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小矮子还是个结巴。
当初把曹旭气得差点没有吐血。这夏侯稷实属三无产物:无家境,无背景,无外貌。但曹春离像给被下了降头一般,初遇夏侯稷回家后便笑得合不拢嘴。第二次再见夏侯稷已经下了要嫁他的决心。曹旭自然不会同意这门亲事,但曹春离竟以绝食相抗。曹旭无奈但看在钦国侯的面上勉强只能和夏侯稷面对面地相谈一次。
但仅此一次曹旭便放松了原先强硬的态度,他三代簪缨世家,看人的眼光没有十分却也有八分的毒辣。这五短小男人肚子里面装得东西让他叹为观止。
钦国侯亲自做的月老,虽然曹旭还是对其不堪的外表和让人耻笑的结巴毛病不可忍受,但见女儿喜欢,夏侯稷又和钦国侯十分交好,终于还是点头默许了这桩婚事。
“夏侯稷你好大的胆子?”萧珩终于开口。声息一冷十分慑人心魄。
“微臣知罪。”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夏侯稷竟然应声承认自己有罪。不辩不解
吓坏了匍在地上的曹旭。
“欺君是死罪。”萧珩没想到他倒是认罪爽快,这欺君大罪严重的可是要株连三族。那曹旭给这结巴女婿这下吓得可不轻。身子一抖,竟歪倒在地。
夏侯稷立马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野利娥敏那次送给自己的玉佩托在手心上,整个人贴在冰冷彻骨的青石地砖上。
“女王——有恩——夏侯稷——不敢——忘恩。但是——夏侯稷——帮助——女王——就是——欺君——夏侯稷——领罪——玉佩——陛下——还给——女王——”
他自创发明两个字的读法倒是听起来顺溜了很多,但这样紧张肃杀的场合下他的语调显得相当滑稽。
萧珩看着这块玉佩想起那时野利娥敏赠送于他。看上去是西夏女王对其无上的恩赐。但夏侯稷却因为这块玉佩再也没能在月支朝中得到过任何重用。到现在为止还只是一个六品翰林官,负责一些掌管制诏、史册、文翰的事务。
玉佩的光泽倏地在萧珩的眼底一闪而过。他心头转念灵光一闪,忽而有些明白当初野利娥敏为何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样的话来。
当下萧珩便问了夏侯稷几个关于治国之道的问题,虽然他依旧结结巴巴地口吃严重,但有问必答看待事物非常一针见血。萧珩面容平静之下,心里却暗中笑了,突然有一种恶意捉弄的念头爬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