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触目,顾琮善竟不忍拒绝她此时的所有要求。纵使这是一个非常无礼的请求,他是太子继位近在眼前。翀琛虽不是自己的长子,却是皇妃所生,将来不出意外也是自己皇位的不二继统者。自己父皇病危之际,照理翀琛是必须要带回后浔去。
但娥敏一夜之间,死去三位至亲之人其中包括自己腹中的亲生骨肉,野利王又形同废人,她一人在西夏要支撑这朝野必然是劳心伤神。翀琛若是能缓解她一时的悲恸重新振奋起来,想想在天有灵恒凰也会感到宽慰。
“敏敏,翀琛让我先带回后浔三日给父皇看一眼,我怕他也——”
野利娥敏没有想到这噩事竟连连袭来,她点点头表示理解,却十分斩钉截铁的让风离带人跟着一起去后浔,三日后定要他把翀琛重新抱回西夏。她的行为让在场众人倍感骇怪。而唯一能理解野利娥敏怪异的大概只有玉面狐了。
失子之痛和丧亲之悲双管齐下,所以刚出生的翀琛便如同娥敏亲生骨肉般成为此刻她生命的所有寄托。而此事已过去三旬,萧珩这边非但连人影都没有出现过,就是只言片语都没有差人带到西夏给野利娥敏。此刻她心里的痛苦悲悸是无人可诉之苦。
鳯鸾殿内。
轻纱罗幔,绣玉棠蕊。旁边细竹卷帘下的珊瑚长窗,可窥外面假山清溪,花卉纷繁。侧殿相通的偏室全是陈书列册,那案前金猊吐香,袅袅盈殿。
野利娥敏此刻手里拿着一只碧绿精致的草编蚱蜢瞧得出神。
“狐狸,为何我从来都没有在梵音看见过你?”野利娥敏不知自己为何会来到弩羌族的女和国养伤。这是无奈之下玉面狐第一次暴露了自己,他骑得坐骑是南海梵音的仙鹤。
“我是关门弟子,你自然是没有见过。”狐狸知道这么晚,她还在自己的寝宫召见自己必然是有话要说。
“哪位师傅门下?”她眼眸都未转向玉面狐,还是盯着这蚱蜢来回的转动。
“天帝。”玉面狐知道若是不答或者答不出,可能待会儿他要进的就是西夏的死牢。
“天帝?”野利娥敏眉头轻微的闪蹙了一下,即刻又恢复了常态。“怪不得你这么自由散漫,原来是天帝教出来。他老人家这么随性,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你是他的徒弟这性子倒也不足为怪。”
野利娥敏转首对着他微微一笑,刹那间眼底莫名的闪过一丝精芒。他凝眸对着她精致的脸细看,眼神定格在她的额眉之间。那里有一道不长却极深的伤口,她完全可以用白泽的兽角恢复这疮疤。但不知何故她却选择在上面刺青了一朵火焰的印记,那鲜丽的朱丹渗透到她皙白的肌肤里,此刻在烛光反射下是如此的鲜艳夺目,却刺得他眼底生生作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