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翌一闻此言,竟然心里有些吃惊。眼瞳一缩,明灭不定的暗焰在眸底不断翻涌。
“他这淫贼看上我姐姐很久了。上次一战我西夏被两面夹击损失惨重。而后浔人情淡漠,一看我们如此境地,竟想让顾三公子悔婚。一旦我西夏给吞泯,我姐姐又嫁不过去,你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吗?不可以这样,我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在白玉无瑕的姐姐身上。这个世间上,所有的肮脏,黑暗都让我野利娥敏一个人来背负。”
“娥敏——”他听了心如刀绞,说不出的痛。这样一番话竟从一个刚满二八年华金枝玉叶的嘴中说出,她身后的痛楚不会比自己更少。
“我不敢回西夏去,所以硬跟着你们来了。因为我一旦回去,那个淫贼就会来我父皇这边要挟提亲——你知道他宁可宫阙变也不愿意再多打几年仗是为何吗?因为若是吞泯我西夏,他哪里有资格娶一个公主为妻。我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至少这副已经不值钱的皮囊能换取分据多年来的西夏统一和我姐姐的幸福,还算是物有所值。但是,这样的肮脏就算我洗掉一层皮也无法除污去秽,它就像一个霉点永远都会跟随我一辈子,不会消失——”
野利娥敏脸上布满泪痕,苦泪从匡翌的脖颈一直流淌到他的胸口直至没入心海深处,像鞭抽如针芒。他从来都是一个冷血之人。狐狸说过,即使有人死在他的面前,自己都能面无表情的横跨过去。这么多年来,他习惯隐藏自己,露出无坚不摧的铠甲,让自己变成无心之人。但现在他被这个女人今日卸去了这层保护,才发现原来自己不是没有心,而是未曾为谁跳动过。
“你恨我吗?”他心里其实一直是有愧疚。虽然那是一次无耻的陷害,但他确实做错了。就算野利娥敏真得要杀他,匡翌觉得也是咎有应得。这是第一次他竟对一个女人有负罪感,但也是第一次他竟鬼使神差的强行污损了一个女人的名节,而且这个女人他在身份上可能根本就无法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