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那嵇公子声音越发惊讶,问道。
“公子,时间无多。我只告诉你,就在刚刚。。。。”那男子哑声带着些哽咽和愤慨道:“数月来皇上一面未露,大家都以为皇上病重的紧。太子日夜焦虑,怕贾氏对皇上不利,想要秘密见见他父皇。前日黄门侍郎潘岳那厮告知太子,说他已经安排妥帖,买通宫中侍卫,今夜让太子见一见皇上。我与太子都信他不疑。所以我便只身随太子去往皇上的寝宫。谁知。。谁知这是那贼妇的奸计!太子已经被拘。。如今生死不明!我见事情不对,夺路冲出城门赶回东宫。东宫中已经乱成一团。太子护卫死伤太半,二皇孙已经被贾谥抱去了,只有这三皇孙,今日因出疹子被奶娘抱走别处另住,贾谥不知,才被我趁乱抢了出来。趁着北角小门人少,杀了几个追兵,才得以一路奔到此处!”
这一席话仿佛惊雷一般,带着巨大的信息量,那修竹般挺拔瘦削的身影也禁不住震动了一下。
“太子,。。如何出事的?!”那嵇公子定了定神,问道。
“我在暗处等候,一路上并没什么异常。见太子进了皇上的寝宫,不过半个时辰,忽然里面嘈杂,许多侍卫将太子缚了出来。这不是先布的局是什么?!我急切中冲上去想要和他们拼命,但太子挣着嗓子喊着:臧儿。。尚儿。。。”那男子喉头哽咽了一下,又道:“我知道太子的心思,眼见拼他们不过,一咬牙逃了出来。救出了臧皇孙。。。想那贼妇早有杀太子之心,如今得手,怎会放过?!可恨的是潘岳那厮,太子平日里那般信任于他,待他如兄如弟,我也把他当兄弟,谁知,谁知他竟出卖太子!”那男子目眦尽裂,一怒之下,身体又是一个踉跄。
“许兄!”那公子连忙腾出一只手扶住他。
“你先坐下,我给你检查一下伤势!”那嵇公子道。
“不必了!来不及了!”那许超惨笑一声,推开嵇公子的手,挣扎着跪到了地上。
“许兄!”那公子惊呼,连忙想扶他起来。
“嵇公子!请受许超一拜!许超想当初不过一介贱民,为太子赏识,跟随左右,相待如兄如弟。我愿为太子赴死!我与公子识于微时,真心相交。公子高义,皎如日月,超看得出!三皇孙托付给公子,我便放心了!三皇孙。。。尚在襁褓,万望公子护他周全,留太子一脉!超便死也瞑目!”说罢,那许超跪在地上郑重一拜。
那嵇公子凝了一凝,不再拒绝,将那怀中襁褓放在旁边榻上,振衣跪下,郑重回了一拜。
“嵇绍明白了,必不负所托。”
那许超撑起身体。哈哈一笑,笑声中带着释然、悲情和慷慨。
“好!那我许超便走了!我骑马奔过来,雪地里难免会落了踪迹。公子却要提防些,要另寻个妥当处安置他。事不宜迟,我便仍旧向西城门去,引开追查。”说罢振奋起精神推开房门。
冰冷的寒风夹着雪花一冲而入,凛冽如刀。
那公子不能拦他,痛惜地喃喃了一声:“许兄!珍重!”
那许超向后挥了挥手,也不回头,赫衣紧袖的身影夹裹着血腥味道大步离去,不一会儿街上马蹄哒哒,向西疾驰而去。街路上终是又悄无声息。还原了寂静暗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