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会了光影之壁,月儿显然是很开心。
此刻,她忘了身后还有人,在原处拍着手欢呼起来,一时流露出的纯真气息令云逐溪不禁也唇边微微勾起,缓步向着她身侧走去。
他眉间微微一挑,不禁轻笑:“还有想学么?”
月儿蓦然抬起眼眸,看到身侧那一袭白色的身影,不禁还是低下了头,原本绽放的笑意也凝在脸上,只是默默将掌势收回了站在原处。
“想学催眠咒。”
“胃口不小啊,”云逐溪将脸侧过些许,他抬起手,指向不远处的一处瀑布。
“你的光影之壁若是能够落到对面,我便教你。”
月儿顺着他指间望去,一道瀑布从山峰间飞流直下,隔着空气飘来淡淡的水汽,激揣翻腾,四处蒙蒙,珠玑四溅的一条白练距离自己足有十丈之远,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云逐溪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为难的样子,缓缓勾起唇角。
“或者,你再叫一声云大人,我也可以考虑看看。”
青草之上,月儿顿时沉下了眼眸,云逐溪分明是在戏弄自己,却又无可奈何,恨只恨自己实在没有能力将他打败。
她攥紧了衣袖之下的手,小声嘟哝着起来。
“你是故意的……你根本不想教我。”
轻若蚊蝇的声音伴着瀑布的千波万浪,几乎细不可闻,然而云逐溪还是微微泛起笑意,转过身看着她因为不满而此刻微微泛红的脸颊,道:“那又怎样?”
月儿别过脸:“我要去告诉教主。”
说完,她便转过身,然而顷刻之间脚步便死死定在远处,再也无法动弹。
“放开我!”
突然间意识到一定是云逐溪做了什么,她突然大喊。
神情之中那微微的倔强令云逐溪笑意更浓了,他缓步走到月儿身侧,目光落在远处那一道燕腾的雾气之上。
“其实,这倒也不难。”
话音刚落,云逐溪凌空起身,顷刻之间解开了她身上的穴道,一个飞身向着面前的水帘而去。
他踏过水潭中的六角石楞,白色的身形一转而过,绕到一帘水幕后,并指为结,一瞬之间,面前的水帘骤然间迸裂开来。
他竟然用了术法将眼前的瀑布生生前移了数丈之远,几乎是近在咫尺。
云逐溪白色的身影与飞泄而下的瀑布融为一处,伴随着澎湃汹涌的巨龙踏石而过,仿佛周身缠绕着云丝。
他落在月儿不远的地方,道:“小丫头,试试看。”
溅着的水花晶莹而多芒,微雨般纷落而下,月儿不觉恍然出神。身后,云逐溪的双臂已经覆在她的手上,她不觉闭上双眼,萦绕在面前的灵魄仿佛是一片晶莹闪耀的无数光点,她双掌重叠并起,将那一片光霞牢牢抓住,默数几下后倾然放开。
光影之壁将面前的瀑布横档在外,水流顿时垂直下泄.砸落在无形的力量之上,琼浆飞进,碧玉粉碎,溅出的水花幻化成大片水雾,仿佛是一团乳白色的轻烟薄云,日光映射下犯着七彩的锋芒,眼前的一切仿佛是悬空的几尺彩练,绚烂夺目,摄人心魄。
一缕温柔灿烂的光弥漫上眼眸。
月儿抬起头,面前的光越聚越多,不知不觉便洒满了整个光影之壁,夕阳的日光几乎把自己即将褪去的光华全部落于其上,不远处的几树梨花同样沐浴着如霞的,浅黄的,血红的光芒,如幻如梦。
真的很美。
清泓落下,一方潋滟的水光终于归为平静,云逐溪望着面前凝神的月儿,抽回衣袖收回掌势,缓声道:“你不是已经做到了。”
尽管是借助着云逐溪的劲力,但这漫天飞舞的绚烂水珠还是令月儿笑了起来。
“你刚才说过的话还算数吗,你会教我催眠咒的吧?”
她扬起小脸,神情纯真而美好。
“自然,”白衣的护法只是望着那处续而不断的流水,唇边微微笑起,“答应你的事我什么时候没有做到过。”
月儿侧过脸,望着身边的白衣护法。不论如何,他今日都的的确确给了自己极大地收获。
眼下,夕阳落山,几许淡淡的余晖照耀在云逐溪白色的长袍之上,月儿看着他的侧脸微微抬起了头。
她很想与他道谢,却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恰巧几个婢女已经来催她回去用晚餐了,只能转过身随他们向着内室走去。
晚上,由花想容来教她经文。
眼见花想容站在门前,月儿侧身行了个礼,便将手边的婢女遣散下去。
从太上感应篇讲到静心咒,每一篇经文都晦涩沉挚,逐字逐句读起来味同嚼蜡般索然无味,仿佛一行又一行的虫子在眼前缓慢爬行。
月儿整整一日几乎未曾休息过,不到半个时辰便觉得意识越来越昏沉,而花想容还在认真地为她解析着经文,她只能不住掐着自己的手背,强行打起精神。然而那沉沉的疲倦带来一阵又一阵的睡意,耳畔,花想容的声音似乎越来越绵长与模糊,终于,她不堪重负的合上了双眼,倒在桌上睡了过去。
花想容阐经的话音顷刻间毕止。
淡褐色的眼眸划过变幻莫测的光芒,他将手中的经文置在一旁,看着面前毫无意识的月儿,手指不觉向她的纤细的颈间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