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平日里没有侍卫驻守,连下人几乎都很难看到,较之御鸩门其他各处,这里显得清净不少,但是此刻却静得连鸟雀归巢的声音都没有一丝一毫,太反常了。
丁剑清凝神将气息敛住,无声无息的逼近了院子,透着房门能看见里面似乎有着隐隐的光芒,他以足掠地,淡墨色的身影落在屋顶的瓦当之上。
然而正要停下,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绕开,眼见就要发出声响,心下一惊,他瞬间一个凌空的转身,稳稳的回到院门外。
整个别院仿佛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笼罩着,竟然无法靠近,分明是有人刻意将这里动了手脚。
会是门主么?
思忖着一连串的怪异,他一个转身,将身形隐在院边的树丛之中。四下静的出奇,实在是诡异之至,但,什么样的武林绝学能够做到如此?
恐怕,这已经超出了武学修为的范畴了。是结界么?
作为从地煞中走出来的顶尖杀手,这种源自圣教的术法他也略晓一二。一旦布设下结界,之中发生的一切外界都无法悉知,同样,除非结界解除,否则外人是无法强行进入的。
丁剑清凝起黑眸,看来御鸩门有不速之客闯入了。
房间之中,一双凝水的双眸略显惊讶的睁着,看着面前的身影逼近自己,月儿不禁轻轻抬起头。
“爹……”
一袭金棕色的身影走到帷帐之前,目光中似乎有深不见底的黑暗,望不到边。
看着面前惊讶不已而又似曾相识的面容,他的手指伸向自己发际的边缘,那里竟然有一道无法察觉的痕迹。他缓缓沿着边缘撕开,一张极薄的人皮面具之下,赫然是一张月儿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
“你……”
一瞬间,极度的惊愕竟然超过了内心的恐惧,月儿愣在原地,“你……你是谁……”
终于将这张令人作呕的脸拿下来了,池碎玉嫌恶的将手中的人皮面具掷在一边,忍不住皱眉,看着面前因为过度的惊讶而微微颤抖的身影,不禁向前走了一步。
月儿怔住,终于,一阵彻骨的恐惧袭来。此刻,她因为害怕眼底微微氤氲出的水雾,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你不是爹,那爹呢……”
池碎玉顿时一阵无奈的叹息,“我已经说过了,”他几乎是一字一顿道,“他已经死了。”
月儿蓦然将身体向后挪,“你……”
“嘘。”
将手放在唇边,池碎玉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他手腕之间,有一块白色的袖巾上似乎被绣上了黑色的字。月儿不禁顺着望去,却见池碎玉突然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将脸微微侧过去,皱起了眉。
结界周围有陌生人靠近的气息,是府中的丫鬟么?
看来结界布下的时间不宜再长了,再拖一会恐怕会被人发现。池碎玉暗自思虑着,一把将面前的月儿拉起。
“好了,现在我没有时间与你解释,等到了路上再慢慢说,跟我走吧。”
完全陌生的面容却令月儿感到无边的恐惧,“去哪……”
“去本该属于你的地方,”看着她因为害怕不经意之间顺着脸颊滚落的泪水,他不禁缓声道,“你娘难道没有和你说过你的身世?”
月儿惊恐的挣脱他的双手,用力将他甩开,“不,我……我要叫人了……”
说着,月儿便起身,整整大半个月没有完整的饮食,慌乱之中她从床的边缘跌落下来,却顾不得眼前的眩晕,立刻跌跌撞撞爬到门边。
“云……云苓……快来啊……”
然而却意外的没有任何人听到而走进来,或者敲门。
她用力想要将门推开,但是很奇怪,门外仿佛被有万斤之中的石栓死死抵住,不论怎么用力,此刻都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
怎么会这样……
池碎玉目光落在她的与红绡极为相像的面容之上,眼神中有变幻莫测的光芒在闪动。
“现在才想起叫人来,不过,已经迟了,”看着半倒在地上的月儿身形蓦然一滞,他再度开口,“你难道没有发现,从刚才开始,这里除了我就没有人进来吗?”用手指了指房间,池碎玉如是说道,“从这里发出的任何声音,外面都是听不到的。”
月儿惊恐的回过头,声音中无法掩饰的颤抖起来,“你……你到底是谁……”
然而面前的身影没有回答,高大的身形缓缓在她面前蹲下,宁静无边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他的双眸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黑色深渊,片刻功夫,月儿便觉得自己意识越来越模糊,像是被无尽的黑暗吞噬,沉重的眼皮终于不堪重负的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