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齐陌对贺夕下了一道命令:绝对不许出门。
贺夕应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着咖啡,看着齐陌忙忙碌碌、进进出出。
只见她,一会儿搬椅子,一会儿抱了一个黑色袋子,一会儿去吧台取了两瓶高度数白酒,一会儿又将下午刚买的礼物提了出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贺夕觉得周围的空气清净了不少,方起身,朝主卧走去。
齐陌将椅子挪到了后花庭的月光下,从黑色的塑料袋中取出了父母的照片,支在椅子中央。
她坟了香,烧了纸,又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齐陌小心翼翼地拆开一个小巧精致的礼盒,拿出玉坠,在妈妈的耳朵旁边比了比,“妈,我现在还是觉得,你戴这个耳坠最好看!”
语毕,齐陌毫不犹豫地将耳坠放进了火盆里。
玉坠虽小,硬度却很大,不易燃烧,火花就这么噼里啪啦地到处飞溅着。
齐陌静静地跪在旁边,明亮的瞳孔中,倒映着熊熊奔腾的火焰。
夜晚,秋风最凉。
齐陌哆嗦着双手,为爸爸斟了一杯红酒,又给自己满了一杯白酒,“爸,白酒伤身,红酒养神。你和妈妈,为了我,为了这个家,已经伤了一辈子的身。今日,换你们养精蓄神!”
齐陌挥一挥手臂,将天价的红酒,泼洒在这一方铺满枯枝与落叶的肥沃的土地之上。
复又仰头,干了手中的白酒。
辛辣与苦涩,瞬间从喉咙深处弥散开来。
齐陌酸了鼻尖,却始终,落不下眼泪。
她知道,她的父母也曾像她这样,强忍着泪水,品尝过这般艰涩的味道。
今日的月光,难得皎洁,虽有秋露的冰凉,却也不免静谧安详。
她说,“爸妈,感恩节最想感谢的,果然还是你们啊!”
齐陌就这样席地而坐,一杯接一杯地灌着白酒。
不顾身体,不管时间。
眼神恍惚了秋夜的风景,殊不知自己,早已成为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贺夕一动也不动地站在主卧落地窗的旁边,目光凝视着庭院中,那一抹娇小的身影,暗暗握紧了双拳,揪着心。
待齐陌喝下最后一杯白酒,他总算抛下了“绝对不许出门”的荒唐约定,快步来到了她的身旁。
“喝这么多酒,不要命了?”贺夕伸手扶起齐陌的肩膀,训斥的话语中,充满担忧。
他原以为,齐陌此刻会像个孩子一样哭花了脸。
可,事实却是……
“贺夕?哈哈哈!贺夕!”只见齐陌熏红着脸颊,嚷嚷着贺夕的名字,一把抱住了他的脖颈,笑得够傻,够天真。
齐陌这般糊里糊涂的醉人表情,直让贺夕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酒量这么小,还好意思喝酒。”贺夕责备似地揉了揉齐陌晕乎乎的脑袋,拦腰将她抱了起来。
齐陌舒服地窝在男人温暖的怀抱里,摇了摇头,“不喝了,好苦。”
酒好苦,命,也好苦。
都说借酒消愁。
此刻,齐陌最想借谁的酒,消什么愁?
估计,也就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
贺夕将齐陌放到床上以后,递给她一件浅蓝色睡衣,“你自己换,还是我帮你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