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碧痕城中,一座昏暗的水牢内关押着一个人,此人被钉在十字木上,双手双脚都被铁链绑着,水牢潮湿加上时间久远,铁链已经生锈。这是他换的第十八间牢房了,不知道会有什么惊喜等待他。
他满身是伤,衣服被打破了,露出大片身体,他身形高达,却已经很瘦弱了。他身上旧的伤口已经结痂,新的伤口却已经流不出新鲜的血来。长期的封闭让这里产生浓烈的霉味,空气不流通,把这里弄的十分恶心,肥胖的老鼠在水牢的边缘走来走去,这里对它来说就是天堂。
这只肥胖的老鼠仿佛是这里的王一般,旁观着这里不断变化的犯人,这位犯人着实可怜,不止关押的人对他严刑拷打,就连这只肥胖的老鼠也会来欺负他,手指头已经被那胖鼠啃的好几个是窟窿,有时还会在他衣服里睡,或是钻到他的裤裆里去。
其实吧,痛苦也没有什么,熬熬就过去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犯人不知道自己在这昏暗潮湿的水牢里呆了多久,他刚来的时候身受重伤昏迷了好久,记不起具体时间,后来伤好一些了,却天天被人拷打审问。唯有晚间的夕阳偶尔能照进水牢,短暂的柔弱光亮以后,又会回到无尽的黑暗当中。
日复一日的折磨,身体早已千疮百孔,谁还有精力去计时。只是大约估摸着算的话,已经有好几年了吧,具体的就不知道是多少了。
虽说长期生活在这样暗无天日的环境,对身心健康十分不利,天天被摧残,能活着已经是奇迹,身体虽满身是伤,但心态却是不错的。这说明什么,那个人想从他嘴里得到少主的下落,才天天逼问他,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们还折磨他,就说明少主一日安全,没有落到他们手里。
这位犯人心心念叨的少主不是别人,就在南映,而他就在芊池冰湖失踪的长老了生。
所以,他心情愉悦,笑对他们的折磨,他们折磨人的已经变换不出新花样,他还笑他们不懂创新,讨来一阵阵毒打。
可就在几天前,水牢里有人给他掌了灯,还给伤口上药,还给了件衣服,吃的也比以前好多了,不再是剩菜剩饭,但也好不到哪去,无非青菜白米饭,等送到他这,也都凉了。
了生长老许久不被人“伺候”心里却开始担心起来了,那人许久没来了,来的都是她手下,又对他这般仁慈。了生知道那人的手段,他的手下绝不会违抗她的命令,私自对他这般照顾,这几天对他格外施恩肯定是受了她的指示,他不禁担心起来。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了生的心头,难道他们找到少主了?可他还活着,或许只是找到少主下落吧,要不然早该把他杀了。
这几天是了生过得最难捱的日子,他希望那人赶紧回来折磨他,他什么招都能受,这样少主平安无事就好。
这一天,水牢的墙壁上被人钻出一个洞来。一只公鸡将头伸进来,探头探脑的在打量水牢里的情况。
“今天没人,就我一个。”了生对那只鸡说道。
鸡听闻以后,使劲儿一推,把墙推一个窟窿来。他进来了,抖抖身上的会,化身为人。一转眼,一个风度翩翩的白衣少年出现在了生眼前。
好一个儒雅的风流少年,他皮肤白皙,白皙中似乎透着一丝苍白,似乎许久没有见过太阳的样子,他白皙的皮肤看上去如同鸡蛋膜一样吹弹可破,从墙壁上的骷髅射进柔和的光线,从他的背后射进来,在光线的作用下显得更加迷人,黑玉般的眼睛散发着淡淡的凄凉,一双柳叶眉给他增添了些女性的柔美,鲜红的双唇如玫瑰一样明艳,手握一把折扇,微微颔首,温柔如流水。如此绝色,可惜不是女儿身,要不然又要祸害多少痴心男子。
他打量了水牢的环境,缓步走到了生身边,轻轻解开附在束缚了生的铁链。长时间的禁锢铁链和血肉早已生长在一起。
少年微微蹙眉,有些受不了这画面,“忍忍”,少年用充满磁性的声音说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铁链从了生长老的肉里撕扯出来。
“呃”了生长老一声闷哼,瘫坐在地,他满脸大汗,瘫在地上深呼吸,手腕和脚踝铁链撕扯下来的地方,一点粉红色的血丝。
“多谢公子相救”,了生长老喘平了气,对白衣少年道。
“休息够了就走吧!还能走吗?”,少年面无表情,声音不带一点感情的问道。
了生长老努力站起,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勉勉强强可以”。
“算了,你都几年没走过路了。”说着,少年长衫一挥,了生长老不见了,少年又变成了大公鸡从窟窿里钻了出去。
碧痕城外,少年手袖一挥,了生长老又出现了。看看这绿水青山,还有那新鲜的空气,蔚蓝的蓝天,芬芳的花香。了生还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不会有机会在再见这些景致,以为会在潮湿腐烂霉臭的环境中了此残生。
了生?了此残生?那女也是这么说过,说了生长老取了个好名字,一点都不吉利,正合她意。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下跪拜谢。
“免了,你把伤养好,我送去个地方”少年冷漠的说到,对了生的感恩不以为意。
“送我去个地方?敢问是去何处?”
“怎么,怕了?不敢去?”
什么怕不怕的,他总得知道要去的哪里,为什么要去,不然怎么心安。可少年的冷漠让了生有些生怯,毕竟人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他既然脱了险,自然是要去找南映的,他此生唯一的牵挂就是南映了。
“你现在不能去找南映,幻世八部的人还在找他,你此刻去找他,若是被人发现,那不是害了南映”。
这少年小小年纪竟然能看出了生的心思,看来不简单。
“凤族明昊”
传说能预知未来的先知一族凤族明家,有一个年纪轻轻的少东家,常年不着家,明家这个年纪的孩子只有一个,那么明昊就是明家少主了。
就是他们说南映是为了的幻世之主,所以迷雾森林被灭,南映下落不明都是因他们而起。面前这个少年,乃是仇人家的孩子,即便是救了自己又怎样,他才不稀罕他救。
了生长老气火攻心,干咳了一声,漠然道:“这救命之恩老朽无以为报,明公子若是不嫌弃,只管取了去,如若不然,那老朽,告辞”。
“这就急着要走,不先把我杀了报仇,祭奠迷雾森林死去的冤魂吗?”
“你……”了生被气结,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话说回来,难道是你们灭了天藏部?”
“当然不是”
“那为何说是我明家放的预言说是南映是未来的世主?你亲耳听到是我明家人说的?明家只剩我一人,我从未说过那样的话,你们迷雾森林可不要随便把屎盆子扣在我明家的头上”。
“怎么,难道凤族也被灭了?”了生满是诧异,敌对的心也放松了不少。
“就在幻世之境得知南映是未来的世主的前五天前,我们凤族本就隐居深山,极少与外人打交道,此消息一出,人们惶恐,只去关心谁是南映,谁是未来的世主,对于我们呢,不曾有人问津。他们相信听到的传言,他们想都不想就信了,你们灵蛇也信了。你说实话,得知未出世的南映是未来世主的时候,你们心里是不是暗自高兴。那时候迷雾森林还未被灭,那时你们可曾想过核实,若是当时你们没有沉浸在喜悦中,只要派个人来核实预言的真实性,你们就会发现凤族已经被灭,只要向世人说明,假预言不攻自破。但是你们没有,直到迷雾森林被灭,你们才恍然大悟说,这都是该死的预言害的。但你们还是没有寻找真相,或许是因为疲于奔命,或许……算了,总之,一切都是那么自找的。做人要严谨,活了大半辈子,南占不懂,难道你不懂。凤族被灭乃遭人突袭暗算,我们猝不及防任人宰割,所以全族被灭,我认了,但你们灵蛇被人灭族却是咎由自取。”
这孩子文文静静的,说起话来却咄咄逼人,灵蛇被灭这么就成咎由自取了,了生听完他的话,连肺都要咳出来了。了生不说话,幽怨的望着明昊。
“结盟吧!我们的仇人是同一个”。
“就我们两吗?孩子,你也太不自量力了,就凭咱两,能把幻世八部怎样”
“你到现在还天真的以为幻世八部才是你们真正的敌人,他们不过是被人当枪使,你们这脑子,我真是无言以对,忘了谁把你抓到这儿的?”
明昊怎么一说,一张清晰的出现在了生的脑海里,“木柯”。
“我还以为你忘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野心,与她外表不足以匹配的野心,此事以后我慢慢在跟你细说。”
“明公子刚刚说要送我去哪里?”
“漂浮森林”
“灵蛇圣地,漂浮森林?”
“没错,有胆去吗?”
漂浮森林,是条蛇都想去到那里,可又有谁能活着来到圣地。了生不是没有对漂浮森林产生过幻想,只是,那条通往圣地的路实在是太过凶险了。了生长老沉默良久,圣地的诱惑虽大,可南映他更是放心不下,实在是纠结的很。
了生心里念道:“映儿,等我回来”,了生下定决心要去漂浮森林,他口上没说,但明昊一看他那视死如归的表情便知。
“那找个地方把伤养好,再说你上路”
“有劳明公子”
“客气”
两人说完话,想着森林走去,来到一棵老树前,明昊指了指树冠,“我的栖身之所,在你的伤痊愈以前,暂时和我住在这里。”
伪装用得倒是不错,看似普通的树冠其实暗藏玄机,寻常人看不出,了生却看得清清楚楚,那树冠之中藏了一座树屋。外表精致优雅,像他的主人一样。
“这鸡窝不错!”了生有感而发,明昊听着却不大舒服。
“委屈了生长老了,我虽为凤族少主,但今时不同往日,只能将就住着了。”明昊看似说的很平常,但说到“凤族”的时候,无意间加重了语气,了生长老知道,自己可能伤到这孩子。
“了生老来糊涂,多有得罪,望少主见谅。”寄人篱下还是小心为好,了生赶紧示软,他还指望明昊送他到漂浮森林呢。
“大王回来了”
“大王回来了”
大王,我真的不是很喜欢这个称呼,但我是领导啊,我得做好戏子的本分,不能让我的子民发现了。
我们在黑海一路前行,来到黑海中央腹地,所有被染上的瘟疫的人全都被召集到这里等待我的救治。
“参见大王”,几个还健硕的士兵给我下跪行礼。
这是我的番地我的子民,却被人下毒,变得满目疮痍。街市早就关了,许久不曾开业,摊位早已蒙上厚厚的一层灰,街上杂乱无章,没有人打扫。荒凉的街市零零散散走着几个虚弱的人,其他人中毒较深摊在各处墙角呻吟。
满大街的咳嗽呻吟,我心如刀绞。我和红玉到达的时候,秦钟他们已经开始帮助中毒的居民,我稍稍放宽了心。
一个女孩毒发病重,眼看就要不行,红玉立马诊治为其把脉。
红玉面色凝重,看得我心也提了起来,红玉语重心长道:“果然是中毒”。这一听,我提着的心就再也没有放下。
“什么毒?能解吗?”花嗣面色凝重,对红玉问道。
红玉站起来不说话,“解了又怎样,还不是会重新中毒。”
重新中毒?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虞毒花,只有陆地上的高原才有,毒花直接泡在海水里,现在海里满是毒素,他们都是平凡的血肉之躯,自然抵挡不了毒素的侵袭,就算是那些有功力的武将,只要稍微受点伤也会染上毒素。下毒的人太狠了,也不知道有什么深仇大恨,连无辜的人都要连累。”
红玉语重心长,对中毒的百姓充满同情。
就算是会重新中毒,但也要救,我让红玉赶紧开方子,救人要紧不是,可她却告诉我,我们带来的药限,黑海又是地处大海中央,离陆地相隔甚远,如果现在用药,过几天他们重新中毒,找不到药材补充,便会白白浪费药材。
“那该怎么办?”
“找到下毒之处,清除虞毒花,等毒源扫干净了,我在把毒解了。”
花嗣有些着急,这满地都是中毒的子民,一个比一个虚弱,如今却还要等,不知道有多少人等不到被救的那天。
“红玉姐,你给画个图样,把虞毒花的样子描下来给我们。花嗣你去集结部队和召集还能有行动能力的百姓,将图样分发下去,尽快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毒源,解救全城百姓。”
“末将领命”
花嗣领命而去,一旁的小将为我们准备笔墨纸砚,红玉玉手一挥,不一会儿就把图画好。我和秦钟这样临摹,争取多画几张分发给准备外出寻花的将士和百姓。
我欲要跟去,花嗣却将我拦了回来。“大王,你万万不可以身试险,万一有什么不测,我该怎么跟黑海的百姓交代。”
“大王你万万不可以去的呀!”旁边的小将也在一旁唠叨。
我有些犯难,我是真的想为黑海的百姓出一份力,要不然,怎么对得起他们叫我的那声大王。
“既然如此,你便听花将军的,留在城中,安置中毒百姓。我和长生去帮花将军他们寻找毒源。”
“你的伤?”
“已无大碍”
召北果然好样的,关键时刻还能出面帮我,他是我的人,替我去办事,到时候在黑海我也能多一份说话的力,这门徒,果然收到值当。
“时不待人,你们即刻出发,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毒源。”
“谨遵大王号令”
“出发”,随着花嗣一声令下,不到三千人的搜索小队,出发寻找毒源,茫茫大海,何时能找到。我看着他们离开,心不禁为他们担忧,他们刚刚出发前,红玉告再三叮嘱他们,离毒源越近,中毒的可能性就越大,让他们无比小心。不知道海里有几处毒源,不知道还能有多少人回来。
红玉照看病人,我身我大王当然也不能闲着,我和秦钟带着几个老弱病残收拾城里的空房子,让中毒的百姓们有个庇护所,虽然什么都没有,但也好过露宿街头,直到月亮在头顶洒下银白的月光,我们才忙完,总算可以送一口气。
秦钟累倒在大街上被人抬回城里的府衙,回到府衙,我顾不得洗漱,倒头便睡。睡到半夜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秦钟在我旁边睡着,我以为是中毒的百姓有什么不测红玉来找我说呢,一下被惊醒,赶紧起身开门去。
噫!人呢,开了门,却不见有人,莫不是见鬼了,感觉脚下有人扯着我的裤腿,我低头一看,果然看见一个孩子。年纪不大,看着十分瘦小。
“出什么事儿了吗,是不是家里人病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