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黑衣少年上前去说了很多宽慰的好话,才教他慢慢平静下来,神情茫然地站在那儿。
过了很久,他抬起头来,眯着眼扫了扫四周,冷冷笑道:‘既已到了这儿,也不必问审了,我杜圣心自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该当下到十八层地狱受刑,我随你们去便是!’他还是那副高傲的样子,话虽说得低贱,可神情全然还是他令主的模样。”
上官云凤嗤得一声轻笑,眼中现出欣喜之色,没了刚才的惊怕。陆少秋冷笑道:“他若会服软,也就不是杜圣心了。”龙啸天点头道:“嗯,这一点上,倒真是令人佩服的。”
“后来又怎样?”
“那个黄衣阴官下意识地哆嗦了下,好久才抖了抖衣裳上前来陪笑道:‘不敢不敢,阎君吩咐过的,不可对您造次,你们二位怎可去那种地方!不过,二位若有兴致,让下官为你们引领,察观一番世人口中的十八层地狱倒也可作消遣。’
白玉郎皱眉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少秋冷笑道:“当然是杀鸡警猴,虽不放你们入十八地狱,让你们看看地狱之魂的惨状,也好叫你们有个忌惮!”龙啸天点头认同。
“正是如此!那黄衣阴官引着我们来到石殿后边十八个并排一起的透光小孔前,叫我们凑望进去。”
“你们都看到什么了?”
“你们有听说过十八地狱的情形吗?”三人点头。龙啸天道:“那十八个光孔后面,就是世人传言中的十八层地狱,每个小孔后都是一间庞大的石室,四壁也点着尸油灯,石室一端嵌着一个黝黑的大铁笼,里面挤满了满身血污,惨怆哀号的待刑恶魂。
石室里摆放着各式各样诡异可怖的刑具,一群执刑的鬼刹,不断地从笼中扯小鸡般揪出恶魂来,施以各种惨烈的酷刑。上刀山、下油锅、火烙、水溺、盐浸、土埋样样俱有;拔舌、穿喉、刺耳、挖眼,开膛、剐心五花八门,车轧、磨碾、生烤、断肢、破阴、宫割,乃至剥皮、抽筋、剔骨、腰斩、解尸、剁肉无所不用其极。每一室的铁笼都是相通的,那些恶魂每受完一种酷刑便被丢入下一个铁笼,直至生受十八种狱刑,飞灰烟灭,永不得超生!”
三人听至此,皆讷讷不语。
龙啸天道:“似我这等杀孽深重的人,本当入了十八地狱受刑,可阴官却说要将我另送它处,我当时已被吓得失了神,也只好听由裁决无力回拒。杜圣心的胆气本不弱,看完那些刑罚,也吓得脸色惨白。”
陆少秋叹了口气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也难为了他了。”陆少秋对杜圣心虽情有不善,但此时也不自禁地为他悲怜感慨。云凤眼望着他脸有欣色。白玉郎则淡淡冷笑了一声。
龙啸天道:“看完十八地狱,黄衣阴官便领着我们走向殿后,见到四扇隐在光晕中的铁门,门上分别写着‘天,地,人,玄’四字。阴官道:‘这儿便是通往天、地、人三界六道的轮回之所。’他指着玄字门道:‘依阎君吩咐,你们二位就从这边请吧。下官就不能奉送了。只是你们要记住,进了这玄天道就只能不停地往前走,无论遇到任何事都不能停下,也不能回头!只要过了这一道,前面便是玄天圣境,之后你们便会知晓一切。但若回头,便会魂飞魄散万劫不复,切记切记!’
他说罢恭敬地向我们一揖,那玄字门便嘎地打开了。一道强光从门道自射出,幽幽的深不见头。杜圣心犹豫了一下,便一脚迈了进去,我也只好埋头跟进。我两脚刚踏上门道,便听得身后咣的一声,那门夹着一股强风猛地关上了。我心底突然泛起一股寒意,想起阴官的话不敢迟疑,快步向前走去。
那条门道很窄,高宽不到七尺,伸开双手便似能触到两壁,头顶的壁蓬是拱圆的,就像一个幽深的墓道。整个廊道闷郁潮湿,顶头还渗着水珠,光亮从前端照来,看不清四壁的景象,只隐约可见地上铺着长满苔藓的青石地砖,虽有些滑腻,落脚倒也平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