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你们死后,也是一醒来就在这儿了吗?”陆少秋看了眼一脸恍惚的白玉郎问道。龙啸天摇了摇头,沉闷的声音渐渐飘向远方,脸上显现出从未有过的痛苦表情,嗫嚅道:
“我本不信神鬼之说,可那却是真的。人人听说过幽冥地府的传言,可亲身经历,感受却是不同的。”陆少秋等人相视哑然,怔怔地望着龙啸天。
龙啸天摸起一杯酒,强自镇定地喝了下去,长吁一声道:“我记得那天在离合谷,杜圣心被相人魇暗算,撞进了我的刀里,他一掌把我连人带刀打了出去。我自然不会放过他受伤的这个机会,拼着被他刺穿咽喉,也要与他同归于尽。
当时,我看到路水儿向我跑过来,我两眼一黑就没了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有许多謦铃般的声响,叮叮咚咚很是好听。我不通音律,只觉听了很是舒畅宁静,忘记了所有的怨恼。正在迷迷糊糊中,突然有人大声叫我的名字,在我背上用力拍了一下,我一个趔趄向前跌出,睁开眼来的时候,发现我断去的右臂竟好好地长在身上,周围还站着四五个身穿黑色宽袖短褂,头扎白色方巾的俊美少年,个个十三四岁年纪,眼神明澈,天真无邪。
我正觉奇怪,对面的一个少年笑着手指我身后,我转身看去,见到另一个自己驻着刀跪在地上,路水儿正跌坐在一边哭。我一下子吓得呆了,那少年上前来向我行了一礼道:
‘我们是幽冥界的领魂使者。恭喜你,凡尘旧事今朝弃,登得灵阶复往生。龙啸天,请了。’他的声音很轻柔,让人听了心中没一丝惊怕,我呆了好久方才问道:‘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那少年笑着道:‘众生轮回,因果相循。生或是死,都只是一个开始,生源于死,死,始于生,不是吗?’他的眼神很和善,另外几个少年也冲我那样笑着,好像有什么喜事落在我身上,令人羡慕一样。可我一点也开心不起来,茫然向四周望去。见到大伙儿全被分散了,相人魇正在追杀少秋,少秋好像受了很重的伤,我想上前去帮他,那个少年拦住我。对我摇头道:‘你不用急,陆少秋还不会死,自会有人救他的。’
龙啸天言及此停声望了望陆少秋,淡然一笑,继而道:“他还说:‘幽冥界与人世是两个世界,人世间的一切,你看得到,但却是摸触不得的。我们在这儿说话,他们也是听不到的。依照规矩,我们该马上押你回地府,只是我们今天最主要的目的不是来接你的。’
他正说着,不知从哪儿突然出现了十多个身着黑衣,头扎黄色方巾的少年,分成两列,神情敬肃地奔向河滩,白巾少年们见了他们,个个垂首肃立,想来那些黄巾少年还是他们的上官。”
龙啸天蓦得停了停,旁听三人早已沉浸其中,浑然不觉。
龙啸天继续道:“这时候,我见到白骷髅为少秋送来了心剑,相人魇伏诛,白骷髅也死了。很快就有几个黑衣少年把他们两人的生魂启了出来。相人魇又叫又骂,凶捍得很,被黑衣少年们用锁魂链牵着走了。
白骷髅倒很是坦然,笑着拍我的肩膀,笑话我哭丧着脸。他们两人一前一后,突然和押送的白巾少年一起消失在河滩边。
我正在发怔,听到云凤大声叫着少秋的名字,大伙儿都围了上去,场面很乱。周围不断有黑衣少年出现,带走地上各大门派死去兄弟的生魂。眼前来来往往地都是人影。
我趁监视的黑衣少年不备,想挤到河滩边看看少秋,却见到他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大家都束手无策。这时,杜圣心跌撞着靠了上去。我正奇怪他还想干什么,却不曾想,他把一直藏着的血兰金丹,送给了少秋。”
龙啸天言及此,平静地望向陆少秋,陆少秋低下头,抿着唇不安地眨眨眼。
龙啸天续道:“少秋接了血兰金丹,杜圣心也咽了气,大伙正在劝他服下金丹。这时却见到那几个黄巾少年站成两排,齐刷刷向你们的方向跪下,一个领头模样的少年,手上捧了一个小小的红色盒子恭恭敬敬向杜圣心走去。”
众人听到此际,到望之下,皆感惊异莫名。
龙啸天又道:“那会儿少秋脱了险,他爬起来走向那个死去的我,我眼前一花,真就看到他穿透了那个黄巾少年的身体。
黄巾少年却是径直到了杜圣心面前,打开了那个红色盒子。当时我一门心思在看少秋,偶然回神的时候,看到有一个流动着彩色细丝的蓝色光球自盒中飞出,归入了杜圣心体内。我正觉惊愕,那黄巾少年跪在地上,轻轻拍了拍杜圣心的胸口。不一会儿,便见杜圣心的生魂好像受了什么惊吓般大叫一声弹坐了起来,他额头上全是冷汗,脸色苍白,好像刚生了一场大病,望着那群黄衣少年不住地喘气,很是虚弱的样子。后来在两个少年的搀扶下,才站了起来。
那个黄衣少年不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杜圣心突然笑得很凄凉,怔怔地望着河滩。那个时候,大家都跟着少秋来看我,”他心怀感激地望了望对座的他们:“只有玉郎一个人,怔怔地站在杜圣心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