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吃下一口面的安又清不解地说：“凌玲，这重要吗？都多久的事儿了，先吃面呗。”

“这很重要，非常重要。”凌玲的音量突然加大，吓了安又清一大跳，她说：“算了，我跟你说明白吧，我在调查关于我爸爸的事情，恰好遇到了程峰，他们一家当年住在我家隔壁，而他的爸爸就是云峰集团的董事长，而安叔叔是土地资源厅厅长，所以我想知道当时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私下的来往？”她一股脑儿把这些话全部倒了出来，却丝毫没有考虑到面前的这个人。

安又清突然厌恶起自己，他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像一个胡搅蛮缠胡言乱语的傻子，满脑子的热血沸腾竟然被她的三言两语扑灭得干干净净。

他的眼光里露出了她从没见过的抗拒，声音冰凉凉的，“你在怀疑我爸？”

“至少从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他有牵涉其中的可能。”

“好。”出离愤怒的安又清一把推走了桌上的拉面，“砰”一声落在地上，变成了许多碎片，“凌玲，是我看错你了。”

拉面馆里所有的人都转过来看着他们，只是从一群静默的食客中，突然冲出了一个女孩，飞奔到安又清身边，挽着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说：“安又清学长，你没事吧。”

面前的凌玲低着头，继续安静地吃面，把牛肉大口大口地朝嘴里塞，气不过的李航对她说：“凌玲，你自己特立独行也就罢了，还非要拉着周围所有在乎你的人陪你一起，你不觉得自己过分吗？”

她的眉头皱作一团，太阳穴痛得厉害。按她的性子，这时候最好的反抗就是直接站起来走人，离开这混乱的一圈，偏偏脚伤未愈，根本不能从容不迫地走出这家拉面馆。她只能忍住各种各样的眼光和非议，佯装一幅毫不在意，不动声色的冷面孔，一刻不停地吃那碗早就发胀了的面。

李航本来还要再说，却被安又清拉住了，他说：“已经晚了，你回家吧。”

“可是学长，你心情不好，我……”李航从没见过安又清这幅模样，不由得担心得厉害。

“我很好，”他淡淡地笑了一下，“别让你爸妈担心，我送你出去。”安又清和李航，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前一后地走出了拉面馆，他手插着兜，玩世不恭地晃了下肩，没有人看到他眼角滑下了一滴硕大的泪水。

拉面馆的老板匆匆跟上去，追着喊：“小伙儿，还没给钱呢。”

凌玲叫住了他，说：“我来付。”她从钱夹里取出一百元，放在桌上，“抱歉，多余的钱，就当赔偿碗了。”

“诶呦，谢谢姑娘了。”

凌玲依然坐在座位上，轻轻地抬了一下自己的脚，就是一股钻心的痛感袭来。

开车快要到家的安又清突然想起，凌玲的脚还伤着，恐怕走路都困难，原本想要掉头开回去，可想了想，对身边的李航说：“你有甄现实的电话吗？”

“有啊。”李航把手机拿给他。

“借我一下？”

“嗯，你找她什么事儿啊？”

安又清拨通了电话，说：“甄现实，你好，我是安又清。”

“安学长？你找我？”

“很抱歉打扰你，凌玲在刘记拉面馆，她脚伤了走路不大方便，如果你不忙的话，能不能去扶一下她？”

“没问题，我这就去，你别担心。”

“谢谢。”安又清挂了电话，眉间终于舒展了些许，身旁的李航虽然依旧笑着，可心口的位置，却抽着用力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