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露现在干嘛呀？”

“她好像还在华兴，我也没问。最近怀了二胎。”卢玲玲实在看不下去了，用勺子舀了那怎么都不听话的丸子到尤泛泛碗里去。

“这么厉害，养得起嘛。现在养孩子那么贵。”没等丸子晾一会，尤泛泛心急地咬了那丸子，包芯的肉汁爆出来，烫了她舌头。

“谁知道呢。反正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

两人聊着同学们的近况，避开了刘小兆。火锅升腾起的热气笼罩着这室内，也在她俩中间氤氲着。玻璃窗户上已有水汽，外面有情侣坐在凳子上，拿着点菜单商量。脑子里面还有刘小兆的影子，熟悉又陌生。她想起刘小兆给自己拂去围巾上的头发，脸贴得很近，他的长睫毛一扇一扇的，身上有好闻的奶香味。几个月过来，偶尔会有这种时候，以往的记忆冒出来，击穿尤泛泛的心脏。她有些困惑，为什么还是会这样？本应该完全舍弃过去的，明明不是一段好的关系。

但，但，总还是有美好的瞬间。

这是真实的吗？她问自己。

是真实的，只不过越来越模糊了。最终刘小兆会变成一个虚化的背影留在自己记忆里。

这几个月，尤泛泛渐渐扔掉了很多和刘小兆在一起时候买的东西，背包，衣服……这些东西上也都带着记忆。

既然分手了，就分得干干净净才好。她才不是藕断丝连的那种人。

期间，刘小兆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什么，给尤泛泛发了条短信，内容尤泛泛没有细看就删掉了。尤泛泛已经想不起来，眼睛一扫而过看到的那几个字是什么了。

原本能反着背的电话号码，尤泛泛也想不起来了。

但是，偶尔升腾起的孤寂感又是什么？

明明觉得感情无望，但是又希望有个人伴在自己左右。这是不是人类的通性？

吃完火锅，又去商场逛了逛，在放着巨大圣诞树的广场上，她们找了个还能站的地方。她俩捧着奶茶，一口一口嘬着。看着这眼前黑压压的人群，尤泛泛有点儿担心。

在人多的地方，尤泛泛总忍不住担心会不会出现踩踏事件。

舞台上有乐队，鼓手是个短发女生，隐忍地打着鼓。不知是不是打鼓的人表情都是如此，尤泛泛想起大学时候，有次邀请乐队演出，鼓手也是个女生，表情也是这样。

尤泛泛看看手表，就快到十二点了。

从什么时候起，中国人这么热衷于过国外的节日了呢？情人节、圣诞节、感恩节、愚人节……每一个都是过节日的理由。

圣诞树上的彩灯一闪一闪的，尤泛泛看着这灯，有模糊的重影，颇有梦幻的味道。

舞台上的主持人开始倒数秒数:“十、九、八、七……”

人群也跟着读秒，卢玲玲也大声地跟着，她似乎很兴奋。尤泛泛环顾四周，好像所有人都很期待那一刻，有不少人拿着手机录视频。

“零！喔！”圣诞树顶端的红色星星亮了起来，乐队适时奏起了欢快的音乐。大家喜气洋洋，氛围很是热烈。

卢玲玲拿出手机拍照，拍完用app修图，配上贴纸，配上图，再配上一段心情。

尤泛泛觉得自己仿佛被关在了一个透明玻璃罩里，她一点儿也不开心，反而有点失落。

忙忙碌碌，这一年又要过了，但回想这一年，似乎除了被甩已经想不出其他的事情了。她心底空落落的，心脏仿佛秋千，在胸腔里悠悠荡荡，没有人能够让这秋千停下来。

“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尤泛泛想到这小学课文的句子。

尤泛泛觉得自己很奇怪。小时候和爸妈参加别人的酒席，她总是不开心。有一次，她独自被安排到了孩子们的桌上。没告诉任何人，她提前离场了，在不认识的地方走了两个小时，最后摸着原路走了回去。

不明所以地充满了空落落的感觉。

长大后参加酒席似乎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了。但是尤泛泛去看了几场演唱会，每次结束的时候心情都非常低落。尤其是一次她花了大价钱，买了内场票，摸到了偶像的手。本应该很开心的她，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台上的偶像，悲伤地快要哭出来，甚至又想要提前离场。

她看着周围欢呼的人群，仿佛不认识这是哪里。同去的小伙伴举着双臂，手里拿着荧光棒，跟着台上偶像的节奏左右摇摆，全然没有发现尤泛泛的怪异。

人群渐渐散去，卢玲玲神秘兮兮地对尤泛泛说先把她送回去，她自己今晚不回去了。尤泛泛对于她要干嘛心知肚明，只是不知道对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