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他居然说我黑？有病吧。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卢玲玲从出了门嘴巴就没停下来。尤泛泛在一旁打抱不平。
“你怎么跟你妈说？”
“能怎么说？实话实说呗。”她猛地踩了刹车：“靠，怎么开车的啊？有病吧。”停车场出口有一道很陡的坡，前面的车不知道是不是新手或者是怎么样，突然停了下来。
出了停车场，转了个弯就可以看到她俩刚出来的那家店。那姓赵的红娘正站在店门口，抱着一个半大小子，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个波点的便当包。两个人在说着什么，脸上带着笑容。看来是她丈夫和孩子。
“哼，她倒是挺开心的。”卢玲玲看着他俩，虽然是不屑，但是已经没那么暴怒了。
“哎，估计以后都是这个套路，据我刚刚在外面观察，来这儿的男人质量都不怎么样，反而是女孩子有好几个挺漂亮的，有一个坐我旁边，我聊了聊，说是来看看，还没交钱，感觉挺温柔贤惠的。”
“但这样也太过分了吧？我可是交了实打实的真金白银的，虽然是我妈交的钱。你知道吗？那姓赵的女人居然对我说，虽然我什么都好，但是年纪毕竟大了，怎么都没小姑娘吃香，要求不要那么高。她还说我性格有点强势，男人不喜欢这样的。我……”卢玲玲刚好了点的脾气又上来了：“这男的说自己有一家公司，家里还有两套房子，搞得好像别人都冲着他钱去似的。更何况我缺钱么？搞笑。他还说之前介绍了几个女孩，其实他不是不满意，只是他妈妈看不上。哈？都二十一世纪了好么，他干脆跟她妈过一辈子得了。”
尤泛泛这是完全插不上话。
“对了，你知道他多大了吗？”
“呃，四十？”
“他说自己三十五，那脸上的褶子都快赶上饺子了。最不能忍的是什么？他秃哒！你看那头，锃亮锃亮的，都赶上郭达了。我去，现在的中年男子是不是都以为钱是万能的啊，有钱就了不起了？拜托这些人能不能照照镜子，估计夜里上厕所不开灯都能吓着自己，这些人就不能有点自知之明吗？别再给这个世界添乱了好么！”
“秃子确实不能忍。”尤泛泛想着那没几根毛的头发，回忆起自己上中学时候的物理老师，他在两边有头发的地方留得长长的，反过来遮在那光头上。风一吹，那几根头发随风飘舞真是让人着急，恨不得把它用胶水黏住。这油腻、明明无法遮掩却又试图遮掩的秃子形象在她弱小的心里留下了无法抚平的创伤。
“我得让我妈去投诉。”卢玲玲愤恨地说。尤泛泛想着刚刚看到的那一家子，却什么也没说。说什么？让卢玲玲算了吗？自己也看不过去，那男人跟卢玲玲说的条件真是差太多。
“我猜投诉也没用，大不了说自己搞错了，再找个人来给你看看。你还能怎么样？”
“让它退钱啊。”
“你见过给了的钱还能拿回头的？”
“真是的，就没人能治得了这样的？气死我了。”
“哎哎哎，你好好开车！”
卢妈妈一脸高兴地开了门，没想到面对的却是卢玲玲的黑脸，尤泛泛欠了下身子，先上了二楼。
“怎么啦？”卢妈妈很是奇怪：“不是说中午不回来吃了吗？”
“还不是你！让我去那什么鬼红娘，给我介绍的是什么人呐，秃的！那么多条件，就身高够了。还一个劲儿地说我黑，应该好好美白。”
“不至于吧？是不是你表现得不好啊。”卢妈妈问的却是这样的话。
“什么？我？你看看，我今天都打扮成这样了，我至于吗？”又是这样，为什么我妈不站在我这儿？
想要打开的心房就是这么被迫着关上的。
“怎么会？黄阿姨不是这样讲的啊，还有那个姓赵的老师，也不是这样讲的呀。我打电话问问。”
“说到底你就是不信我呗。”卢玲玲语气波澜不惊，跟刚刚的样子判若两人。
“不是，不是不相信你。要真是这样我要去投诉的。”卢妈妈局促地说。
“投诉，投诉有用吗？”语气依然是冷冷的。
在厨房里做饭的阿姨竖起耳朵听这两个人在说什么，这阿姨已经在这儿做了半年，只负责打扫做饭，不住在这儿。她是之前的阿姨介绍来的，之前的那个阿姨做得挺久，不过因为家里的事儿回农村去了。其实他们这个小区里面有很多这样的阿姨，没事儿的时候就聚在一起交流各家的信息。什么这家夫妻关系看上去很好，其实是陌生人，那家家里儿女连过年都不回来的。偷窥这些雇主们的生活让她们得到了满足感，而嚼嚼舌根才能在这个阿姨小团体里占得一席之位，什么都不管闷头做事的阿姨可是会被孤立的。
“下次你自己去好了。”丢下这一句话，卢玲玲便上楼去了。
没多久，卢妈妈的声音传过来：“玲玲，你下来一下。”
“我已经打了电话投诉这个姓赵的老师了。她说会给你安排更好的，你不用担心。”
“我才不去。”卢玲玲走到厨房，看到切成块的苹果插了牙签，便拿了一块塞进嘴里。
“这是他们的失误，下次会有好的。”
“除非，”她看向巨大的电视屏幕，里面放着最近很火的家庭电视剧，已经静了音：“除非你同意我搬出去。”
“啊？搬出去？搬去哪儿？你爸爸不会同意的。”这突如其来的要求却没让卢妈妈吃惊。
“你去说啊，反正你说什么他都听的。”电视里面出现一张帅气的大脸。
“我不说，你自己去说。”
“那我就不去相亲了，每次去都会被气得半死的。你问问泛泛，今天见的那是什么货色？给我提鞋我都不要的，手里有两个钞票，恨不得飞天上去，就这样还是个妈宝，真是了不起喔。那老相，您站他面前估计都得叫哥哥。”
“有这么糟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