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福全故意大惊:“啊呀,刚才只顾救火,倒把他忘了,八成是烧死了吧?这怎么好!”其实他早已到小窗户口仔细查看过,见窗户虽被火烧成了焦炭,坏的痕迹还在;扁担没有找到,菜刀扔在灶门口。人肯定是跑掉了!不是这孩子放的火,火怎么会自己跑到大门口来?他顺脚把小窗户残烬踩烂,又捡起菜刀藏了。
刘新也到已经一塌糊涂的饭堂、厨间、灶门处仔细看了一番,不见小孩的尸体,就认定他跑了;也怀疑是他放的火,但想不出他逃跑的细节,更没想到陈福全暗中相助,只好作罢。
崖藤回来后,现场早已全部破坏,最后在圆沟两边发现了一些痕迹和那根扁担,才确认是这孩子放了火,又从这里游到对岸,靠扁担爬上去,逃走了。崖藤异常恼怒,把刘新、陈福全两个人大大训斥了一番。
过了几天,刘新庆贺40大寿,想在全村人面前露个脸,忙着张罗了几天,临期跟崖藤请了两天假,还跟九千岁要了4个保安队员带枪保护他。马德义把这一消息转告刘掌柜,刘掌柜及时报告了武工队。这天,张良俊带领4个武工队员,化妆成送礼的亲戚,突袭刘家沟,当场击毙了正在迎接宾客的刘新,又缴了4个保安队员的枪,就迅速转移。半个小时后,崖藤急匆匆地赶来,只见到刘新的尸体和一张武工队的锄奸通告。
崖藤暴跳如雷,回到据点,又把九千岁、黑狗飞叫去痛骂一顿,说保安队行动不力,至今没抓到一个武工队员,真是小椋子没把子——饭桶!这是他学到的当地人一句歇后语,用在保安队身上,倒也合适。九千岁、黑狗飞不敢回嘴,只好点头哈腰,唯唯诺诺,心里却不服:你们皇军一天到晚缩在乌龟壳里,也没抓一个武工队回来,不也是饭桶?当然,这话他们只能在肚里叽咕。
九千岁回到保安队,又开会督促各组继续下去侦查。
几个下去过的队员纷纷叫屈,说奔波了多少天,抓到一些抗属已经不简单了,有几回遭遇到武工队的人,差点丢下吃饭的家伙。现今,各个村庄都是武工队下过宣传功夫的,大人伢子都会帮助武工队藏人,明明看见人在前面跑,追到庄子里,三转两转,就没了影子。找老百姓查问,不是一问三不知,就是指东划西,让我们瞎转筋;回头再来找,连老百姓也不见踪影。崖藤太君他是不尝甘草、黄连,不知我们的甘苦。眼下正是寒冬腊月,天寒地冻,武工队早已不晓得藏到那滩养精神去了,我们没头苍蝇似的瞎撞,能有什么用?
黑狗飞急得青筋暴暴的嚷道:“难道就这样罢了?皇军看不起我们,我们不能看不起自己呀!要屙泡硬屎给他看看才是本事。弟兄们还是吃点苦,加把劲,再下庄子多转转,鱼不会自己朝网里拱的呀!哎,我倒有条妙计,不如到几个庄子上张网去,扳罾守店,守株待兔!”
马德义问;“怎么个守法?”
黑狗飞见有人对他的计策感兴趣,更是仙姑娘打哈欠——来了神,唾沫横飞地吹道:“这回下去,不要晴蜓点水;去了就暗暗地伏在庄子里,接连伏它几天。要是武工队人来得少,你们来个瓮中捉鳖;假使来得多,你们就悄悄赶回来送信。我保证不出十天半月,就能捉到鱼!”
九千岁听了,眯着眼频频点头。
马德义不以为然:“黄副队长,我们到庄子里埋伏,老百姓去通风报信,武工队反而给我们来个撒网捞鱼怎么办?”
其他人也纷纷叫嚷起来:“对对,这个太不保险,老百姓都坏了良心,不帮我们,只帮武工队。我们埋伏在那滩,木头似呆,等于‘埋头乌’,白送给人家抓去当碗菜。”“埋头乌”是冬天伏在烂泥里一动不动的乌鱼,被人发现,只有被活捉的份儿。
黑狗飞好似小鸭吞了大田螺,卡住嗓子,脸挣得通红,半天吐不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