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小虎他们十分郁闷难过,常到庙里聚头闲议论。这天,他们聚到一块堆坐在白果树下,就谈武工队的事。说到武工队失利,就伤心流泪;说到鬼子凶残,就咬牙切齿;说到保长们软弱,就骂不绝口。正谈论着,忽听宏亮“嘘”了一声——郑保长的小儿子启华和黑狗飞的儿子黄二兰来了。
小侠正兴致勃勃地要吹吹自己参加河中打鬼子,洗澡夺枪的感受,被宏亮“嘘”住,掉头看见二兰,气不打一处来,把压在肚子里的一句话说了出来:“汉奸根子,滚远点!”小兵忙把他一拉,已是迟了。
二兰脸“刷”地一下变得通红,咬住嘴唇,掉头就跑,泪水哗哗地流着,这还是头一回被人当面骂呀!太丢人,太伤心了!他一口气跑回家,一进门就“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烂红眼听见二兰的哭声,立刻走过来,连声问:“那个欺负你了?那个欺负你了?”
二兰不开口,越哭越伤心,推开他娘,双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烂红眼心里直打闷笼:“你这孩子发什么疯?到底为什么话的?你倒是说呀!”见儿子还是不理睬她,又哭得这样伤心,不免心中难过,大声发火说:“是哪个七个头八个胆,敢欺负你?我去找他算账。再不行,把你耶耶喊家来!就是天王老子,我们也不怕他!”
二兰忽然止住哭,瞪着娘直嚷嚷:“不要你管,不要你管!”
烂红眼一下子呆住了,愣了一会也流下泪来,一把搂住二兰,柔声说:“乖乖呀,你是娘的心肝肺,娘这是在卫护你呀!”
经过一段休整、训练,武工队伤员恢复了健康,战斗技能也有所提高,又吸收了几个新人。这时,高宝工委和大队领导指示,要他们吸取教训,加强情报工作。大队在适当时机,会把人马开过来,和武工队进行一次截粮战,绝不能让敌人把粮食运到县城去。
武工队几位领导研究认为,情报工作必须从据点内寻找突破口,还是在陈福全身上着眼,无论如何要策反他成为内线。
张良俊提议,还是叫小飞去调人,他闯过两趟据点,有些小经验。许指导员表示赞成。
晚饭后,武工队分乘3条船,悄悄向柳堡进发,3个钟点后,到达村东,把船隐蔽到芦丛里,留下两个人看守,又向村南、村北派去了潜伏哨,就进入了紫竹林。
宏亮在睡梦中被3声敲门声惊醒,知道是许指导员来了,又惊又喜,忙开了门。
许指导员询问了他和哑巴的生活情况,得知郑保长按时给了粮食,点头说:“这就好。村里情况怎么样?”
宏亮说,自从敌人用竹竿挑了两个队员的头来示众后,还没来过。前几天,郑保长带人把收的各家小麦、大麦送到王通河去了,有3大船。
老许让张队长先回家跟妻子、小飞见面,天亮前来碰头。
张良俊带了二牛,摸到家门口,让二牛在麦秸草堆旁站岗,他上前轻敲窗户——“笃!笃!”隔了一会,又敲两声。
“哪个?”小飞娘已猜知是丈夫回来,还是在黑暗中发问。
“小飞他娘,是我?”张队长轻声回答。
小飞娘轻轻打开门,朝外看了看,把丈夫让进屋,迅速关上门,摸了火柴就要点灯。张良俊一把抓住她的手说:“莫点。”
两个人在暗中小声对话——“你一个人来的?”
“都来了。”
“听说你们在张袁吃了亏?鬼子二皇说你们完蛋了,还把两个武工队人头拿到庄上游了一圈,把我吓死了,夜夜睡不好觉,净做恶梦,深怕你也有个闪失。”说着抱住丈夫,轻声啜泣。
张良俊紧紧搂住妻子,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说:“真对不住了,让你受惊。你不要替我焦心思,小鬼子跟二皇打我的子弹还没造出来呢!游击队这回吃了些亏不假,但是要想打垮我们,办不到!马上大队人马还要过来,跟鬼子大干一场。”
“你们也没有机器船,鬼子的机器船开起来飞快。”
“条把轮船成不了大事,早晚也要报销它。小飞呢?”
“睡在西厢房呢。”
“我有事要跟他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