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玥是知道的，但是他不想动，从一开始他便知道了，只是他想，这若是她希望的，那么他说过，不论付出什么，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能给她。

洛羽突然睁开的眼，没有一丝的情绪，空洞得没有灵魂。而楚凌玥心甘情愿的闭上了眼睛，感受到那泛寒的杀气逼近了自己后背心脏的位置。

就是这锋利的寒光一闪，烛光猛然一晃，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强烈的风猛然吹过，一个黑色的身影掠身而来，手中的长剑快速的挥出，精准的挡住了洛羽那狠狠刺下的手臂，剑气一出，洛羽整个人都被甩了出去。

从楚凌玥的怀里猛然脱离……

“洛羽！”楚凌玥一声惊叫，那黑色的身影已经一掠到了他的身前，定睛一看，竟是被留在东岳留守的楚流觞！

楚凌玥一愣，只听到楚流觞厉声道：“皇兄你别傻了！这不是洛羽！”

不是洛羽？

楚凌玥不懂，可是看到洛羽被甩出去跌倒在墙角时，他知道那明明就是洛羽……他不会认错的，只是楚凌玥之前发现的有些怪异的洛羽。如今更怪异了。

她就那样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手中的匕首还紧紧的捏在手上，双眼就那样毫无神采的直勾勾的看着楚凌玥，然后一步步，缓慢并且僵硬的又朝着楚凌玥走来，仿佛……根本不知道四周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看到楚凌玥了一般。

“怎么回事？”楚凌玥这才知道，说她不是洛羽，是因为此刻的洛羽，像是毫无意识。

“是摄魂术！”楚流觞利落的说完，洛羽已经上前，举起匕首就朝着楚凌玥狠狠的刺来，楚凌玥这次只是轻轻一抬手便一把握住了洛羽拿着匕首的手腕，然后洛羽挣扎着，像是要冲破他的阻拦一样。

楚凌玥看着洛羽的眼睛，没有愤怒，没有杀气，甚至没有灵魂一般！什么都没有，表情也是平静到了呆滞的程度，她只是看着楚凌玥，仿佛眼里只能看到楚凌玥了，然后那手里的匕首一直奋力的想要插入楚凌玥的心脏。

像是一个执念，是什么促使着她必须这么做，也只能这么做一般。

“怎么回事？洛羽……洛羽你醒醒！洛羽！我是楚凌玥啊，快醒醒，快醒醒！”楚凌玥只是稍微一用力，洛羽手里的匕首便掉落在地，洛羽没有了匕首，像是突然失去了目标一般呆愣在原地，任由楚凌玥抓着她的肩膀使劲的摇晃。

就这样呆愣着，楚凌玥担忧的看着洛羽，呼喊了许久都没有反应，着急的道：“流觞，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兄，你还记得，上次洛羽逃跑的时候，那晚你见到她时，她身上是不是有一种奇特的香味？”楚流觞说着，已经从怀里摸索出了一个纸包。

楚凌玥一愣，想起那似乎有些迷糊的夜来，有的事情记不太清楚，仿佛一切都是一个朦胧的梦一般，那夜的事情他也有怀疑，但是因为洛羽突然逃走，后来又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叫他一时疏忽忘记了追查。

如今楚流觞再提起来时，他才想到，那夜，洛羽就那样穿着单薄的冲了进来，仿佛是才洗过澡，身上还散发着那种清淡的花香的味道，不是平日里洛羽身上自然的香气，当然也叫楚凌玥记忆深刻了。

他点了点头，就看到楚流觞打开了那个纸包，纸包里是各种被浸泡过的药材和已经快腐烂的花瓣，楚流觞一边展开，一边道：“皇兄，是这个味道吗？”

楚凌玥轻轻的闻了一点，忙点头道：“是，是这个！”

楚流觞急忙将纸包又包好了，并且道：“这个是一种奇特的香料配方，多在烟花之地出现，只是少许的的香料，泡澡时染在身上，几乎是没有什么气味的，用量少对于男女来说，能起那么一点催情只用，会加强对方情绪的波动，若当时你是快乐，那么便会更快乐，若是痛苦，害怕……那么一样会翻倍！这香料若是用量过多，强烈者，甚至会引起人的幻觉，若你曾在洛羽的身上闻到过这个味道，那么证明用量很大！”

“你的意思是……”楚凌玥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只是一点提点，就能叫他想到很多的事情。

“那夜洛羽的洗澡水，是顾倾城准备的。”楚流觞那几天一直低调行事，几乎都淡出了大家的视线范围，但是暗中她一直在监视着顾倾城的一举一动。

她从来不相信这个女人是个善良人，她便知道总有一天顾倾城的狐狸尾巴会露出来，然后她就能狠狠的踩着她的尾巴，叫她原形毕露！

“那洛羽现在为何……”楚凌玥又看了一眼呆愣在一边的洛羽，她现在没有了任何的动作，那么楚凌玥也便放心了，也不忍再禁锢着她，于是便放开了她。

“这些草料里，另加了一味，能叫人精神恍惚，这味草药的潜伏期很长，得在主人情绪松解，身子又比较虚弱时，才能展现出其药性……洛羽奔波了这么几日，身子早已经到了极限，她等了那么久没有动手，就是要你们都放松警惕，加之洛羽最近身体不适，所以便被乘虚而入了。”楚流觞说得头头是道，因为所有的事情都逃不过她在暗中的眼睛，更何况夏荷是她的心腹，洛羽身子上有任何的问题，她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她现在在哪？”楚凌玥问的，自然是顾倾城，他的口气平静得可怕，那一双眼睛和面无表情的脸，叫人不禁有些泛冷。

楚流觞当然知道楚凌玥的意思，但是她沉思了一下，还是道：“捉贼还要拿脏，你现在去，不一定能揭穿她的真面目，更何况……她比我们想象中还要有能力，她如今手下有一批能人，怕是很多年前就已经跟随着她的了，想必她当权时，也不是一个清心寡欲一心为国的皇妃！之前皇兄围守淑妃的儿子那么久，她若真的为了她原来的丈夫着想，早该将自己叫出来任由你惩罚了，可是偏偏没有！等洛羽回到了东岳，她才又来投奔与你！你如今知道她的动机了吧？”

楚凌玥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但是已经将一切都查明的楚流觞却没有放过任何机会，接着道：“她与淑妃的儿子，根本是两个人同流合污想要控制东岳，后来见东岳不保，她才又投靠于你，希望能和你重归于好，好得到她现在一国之后高高在上的地位！”

楚凌玥幽幽的深吸了口气，不知道为何，当楚流觞说出这些话来时，他竟也不生气，平静得他自己都觉得可怕，有的事情也许楚凌玥一早就已经有所知晓，但是却没有深思，也没有去追问个究竟。

也许楚凌玥一直在给她机会，一直一直……不愿意拆穿她，不愿意拆穿曾经那伴随着自己走过那些冰冷回忆的事实。

而如今，是她自食其果，哪怕楚凌玥再想要给她机会，也不可能了！她不应该……任由自己的嫉妒之心滋长，更不应该来害洛羽的。

她要龙珠，楚凌玥给了。她要当皇后，楚凌玥也给了！楚凌玥虽不理她，但是既然给了她这个地位，便也不会轻易的收回来。楚凌玥虽然冷酷，但是却也不会再去为难她，甚至也许楚凌玥会给她作为一个皇后应该得到的所有的尊重。

可是是她自己，亲手毁了这一切。

“如今她想借洛羽来刺杀你一事，叫你对洛羽彻底的死心，她知道这样的洛羽是杀不了你的，也许你一怒之下还会杀了洛羽！那么你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的机会了，可惜她太不了解你了！”楚流觞也幽幽的叹了一声，竟是有些伤感。

那个女人，口口声声说爱着楚凌玥，可是她到底有多了解楚凌玥？她竟是认为，只要洛羽仇视楚凌玥，甚至要置楚凌玥于死地，那么楚凌玥就一定会杀了洛羽。

她不知道，也不了解真正的楚凌玥。一个只要下定了决心，那么就愿意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的楚凌玥，是她不了解，也不会了解的。

这件事情，若不是楚流觞在暗中一直跟随着，那么楚凌玥怕是就要为顾倾城这自以为聪明的伎俩而失去了性命了，到时……她能得到什么？甚至连楚凌玥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得到的，只是楚凌玥宁愿被洛羽杀死，也决不会伤害洛羽的这样一个残忍的结果。

而她从此，失去了一切，包括楚凌玥。

待洛羽醒来，发现自己杀了楚凌玥后？又会如何？楚凌玥没了，洛羽不会因为报了仇而开心，而顾倾城也一样得不到任何的好处，损人不利己，这到底是要多丧心病狂，才能想出这样的毒计来？

她到底是多不了解楚凌玥，或者对楚凌玥太有信心了？她就没想过，也许楚凌玥真的会被杀死吗？

呵……楚流觞只能讥讽的冷笑，笑顾倾城为了达成目的，已经看不清楚现实了，所以她根本没有想到有这样的结果！而如今……楚流觞知道，不论是自己还是楚凌玥，都不会再放任她这样胡闹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