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怎么了？快起来啊！”洛羽吓了一跳，忙下床要扶顾倾城起来，可是顾倾城却一把按住了洛羽的手，不让她起来。

顾倾城跪得坚决，背脊挺直，咬了咬唇，对着洛羽低头道：“洛羽……我对不起你。”

“怎么了？有话好好说，何必如此？”洛羽沉吟了一下，也没有再起身，而是看着顾倾城，等着她的下文。

“我……控制不了自己，我觉得，我开始恨你了。”顾倾城咬唇，低头闭眼，仿佛很是痛苦的在挣扎着，“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是我觉得我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了……我很怕，怕自己会做出什么错事来。”

说实话，洛羽听顾倾城这样说是吃惊的，却也觉得欣慰。

顾倾城会恨她，洛羽能理解，毕竟楚凌玥在他们大婚之时为了救她将新娘和文武百官都抛下了，作为新娘……她对楚凌玥的感情又如此深厚，心里难免会有些想法。

而她如今能这样坦白的说出来，那么就证明顾倾城还是不坏的，起码还没有因为妒恨被完全泯灭了良心，她还有一丝的真诚。

“其实我能理解你，我也知道你心里一定不好受，但是这件事情不是我能控制的，楚凌玥的心……要靠你自己去抓住。”洛羽轻轻的笑了笑，握住了顾倾城的手，道：“我相信，你以前能叫他爱上你，如今你也一样可以的。”

楚凌玥不是铁石心肠，起码洛羽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当初的顾倾城哪怕是假装的，但是一定也是真实的自己，所以才能打动楚凌玥，而后来楚凌玥被骗后，便会以为自己爱上的不过是顾倾城最假的一面，所以楚凌玥现在不愿意相信顾倾城了。

“可是……”顾倾城咬了咬唇，深深的吸了口气，很艰难的开口道：“我当不起你这样的称赞，如你所说，有的事情不是想控制便能控制住的，其实……当初那奇毒是我下的。”

洛羽微微的讶异，可是听顾倾城说起来时，又觉得好像一点也不意外，毕竟当初她也是有所怀疑的，只是她不关心而已。

“是我，冷意说的都是对的，我就是一个卑鄙小人，我想用自己的命来换取凌玥的真心……虽然是赌自己的命，但是我还是担心，担心毒药解不了，所以才留了纸条和毒药，希望能帮助配置解药，我只是想……若是我死了，凌玥都不曾为我伤心难过，那么我便一辈子也没机会了……只是没想到，他竟然用了龙珠。”

顾倾城说着，幽幽一叹，“当初我是怕他不愿意救我，所以生生的把你牵扯了进来，我知道……那毒药若是你送来的，那不论如何，你都会舍弃一切的救我，为了你……凌玥也不会坐视不理！可是……我真的没有想到，竟然是龙珠。”

“也许便是天意吧！”洛羽轻轻的叹道：“是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不来，你也不必太执着，只要尽了心，尽了情……不管结果如何，不叫自己后悔便是了。”

顾倾城点头，强撑着笑了，可是眼里却全是泪水弥漫，她幽幽的道：“我……还有一件事，想求你。”

洛羽看着她泪水闪耀的眼，她偷偷的示意了身后不远处的两个宫女，洛羽只好道：“你们两个下去吧。”

“可是……小姐，皇上吩咐过……”两个宫女有些为难，而洛羽却坚决的道：“楚凌玥还吩咐过我的话就是他的话，如今我叫你们下去，若他敢追究，一切由我来承担。”

两个宫女互看了一眼，也没有办法，只有行礼退下了。

房间里没了人，洛羽想将顾倾城从地上拉起来，可是她却不起，无奈下，洛羽只有道：“你有什么事说便是了，真的不必如此。”

在洛羽看来，下跪……是很神圣的一件事，跪天地，跪父母……除此之外，谁也值不得跪啊！

突然又想起那日楚凌玥被迫跪在地上，磕了整整十个响头……刺了自己十刀。

那时，他在想什么呢？

“我想求您一件事！请您无论如何，也要考虑考虑。”顾倾城的话打断了洛羽的思路，洛羽轻轻的点了点头道：“你说吧。”

顾倾城深深的吸了口气，猛然弯腰狠狠的磕了一个头，然后匍匐在地上没有起来，坚决的哀求道：“求你……离开东岳，离开凌玥吧！”

凌玥一愣，也从来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被人这样求，当初她自己每天每夜的哀求老天让她离开东岳离开楚凌玥，而如今……有人来这样求她，难道她真的是死缠难打的赖在这了吗？

“我有我必须要做的事情，那事还没有完成时，我不会走的。”洛羽有她自己的坚持，她如今的心里，就只有这一件事了而已，其他的事情与这件事情比起来，她都会选择放弃的。

“为什么？”顾倾城抬起头来，痛心疾首的道：“我知道，我这个要求很无理，我也知道，你想打败暮子翔，为暮子寒报仇……可是你明明知道暮子寒不是暮子翔亲手杀死的！更何况，哪怕你离开了，凌玥要统一天下的心也不会变，他一样去会挑战西武的！”

“是，子寒不是暮子翔亲手杀死的！可是，有的事情，只有暮子翔才清楚，我必须……亲自到他的面前，亲自问清楚一些事情。”洛羽不会动摇，哪怕她就是被全天下的人都认为是对楚凌玥死缠烂打，她也不会动摇。

她接着道：“我与楚凌玥是不可能的，哪怕我不恨他，不怨他，也不再去追究曾经的过往，我与他如今也只是合作关系，合作完后……只能相逢陌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

顾倾城看着洛羽，看得出洛羽的真诚和坚决，她也只有默默的低下头，然后凄凉的笑了起来，“其实我知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那……你们此行，能带上我吗？”

洛羽有些疑惑的看着顾倾城，只看她忙解释道：“我知道的，你们此去九死一生，当真有全胜的把握吗？”

洛羽只能低下了头，哪怕有千军万马又如何？上次海岸之滨一战时，他们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如今哪怕楚凌玥功力大增，但真的能完全抗拒西武吗？

九死一生……这个形容词，倒是很贴切。

洛羽无法回答，所以顾倾城就接着道：“我想跟着你们一起去，不论是生是死，这一次，我不会再丢下他了……”

“那，楚凌玥会答应吗？”洛羽其实知道答案，楚凌玥是不会答应的，他若是会答应，那么顾倾城也不会来找她说这个事情了。

“他……”顾倾城苦笑了起来，然后拉住了洛羽的手，哀求道：“你知道他不会答应的，所以我才来求你，求你帮帮我……求你了，我不想在这里等着，每日担心着，若他一去不回，那我岂不是要后悔一生？如今我什么也不想，皇后之位也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想不论如何，与他生死相随，只想兑现曾经我与他许下的承诺。”

“这……”洛羽有些为难，毕竟若又是她来说这件事情，楚凌玥免不得又要发脾气了。

可是看着顾倾城这模样，洛羽也明白她的苦心，也懂得……楚凌玥这次去真的有可能一去不回，那么留下顾倾城一个人在这东岳，又有什么意思？

若是能生死相随，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子寒他可曾明白过这种幸福？他可曾想过，他自私的丢下她一个人，还要她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的活着，他以为这是幸福吗？

如今，洛羽就要告诉他……他是错的！死亡，并不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活着……也不代表，就是幸福。

洛羽捏住了拳头，叹气点头道：“我会尽力的，但是却不能肯定楚凌玥他一定会答应。”